到谈话室。
聂冰灰和向小宠留走廊里,沈起幻和白翼对视了一眼,跟着容修一起进去了。
谈话室内空间不大,四处惨白,容修坐在一张白桌前。
主任和一名住院医生坐在对面,护士给他送上一杯水。
“顾老师现在意识不清,家属能签字么”主任单刀直入,“他目前的情况,我们建议马上进行手术治疗。”
“能。”容修点头,“我签。”
主任微愣“要由直系亲属签字,或是配偶,你是顾老师的家属你们是”
容修顿住口,“我是”
他是什么
沉默片刻,容修道“是朋友,是能签字的朋友,亲如兄弟。”
不等主任再开口,像是转移话题,容修看了一眼腕表,急切并恳切地继续道“医生,顾劲臣的母亲要晚一些才能到,来之前我们通过电话,她委托过我代签。”
说到这,容修顿了顿,补充道“我可以让伯母在电话里跟你们说。”
主任“容老师,我还是建议亲属过来,即使是微创手术,也要在全麻下进行,在患者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朋友不能签字。”
容修屏息凝神,直直地凝视着主任,浑厚的上位者气息猛然散发开来,他气势迫人“让我签字。”
但是,在医院里,任何气势都不管用。
主任缓声道“容老师,我们这边暂且给顾老师抗炎、补液治疗,等亲属到了再做手术,是来得及的。”
“为什么要等”容修面色冷厉,嗓音急迫,“你们不是说,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会有危险么”
主任“目前来看,顾老师情况良好,手术来得及的。”
容修“让我签字,有什么手术风险对我说不行么我能承担任何责任和后果。”
“容老师”
主任不再说,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再坚持。
与手术大小无关,目前还没到那种危急时刻,让一位普通关系人签字,这是不可能的。
“伯母那边还没到,如果路况不好,她赶不到这里,又该如何是好”容修眼底发红,“医院没有遇到过这种紧急情况么,如果是路人将失去意识的患者送来医院,没有亲属到场签字,你们就见死不救了”
“容老师,请您冷静一些,请相信我们的专业。”主任严肃下来,认真地回答他,“出现这种联系不上家属的情况,我们会联系上级医师,直接联系行政总值班,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有紧急预案,不会见死不救。”
容修红了眼眶,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渐渐缓和了情绪,对主任颔首,低喃“对不起,刚才情绪激动,我失控了。”
“我明白的。”主任笑了笑,站起身,“你也是为朋友担心,我们很理解,在急诊室见得太多了。不过,作为亲友,此时是患者最强有力的支撑,一定要先冷静下来。”
容修惭愧地颔首“是。”
“容老师,请相信我们,你不要过于焦虑。”主任说,“顾老师这边先用药物控制,况且手术之前也需要消炎,在六个小时之内都是来得及的,我将他的手术安排在晚上。他母亲那边就麻烦你联系了,尽快赶到就好。我一会还有一个小手术,五点左右再过来一趟。”
容修也起身,与他握手“是,会尽快,我这边跟踪联系他的母亲。”
主任和护士离开之后,谈话室内只剩下兄弟三人。
容修原地站了一会,忽然脱力般,又坐了下来。
周遭一片死寂。
白翼和沈起幻站在桌前,望着容修侧脸,竟然都不敢上前劝慰。
容修注视着桌上的一次性水杯。
直勾勾地,又似目光涣散,毫无焦点,他脸色发白,眼底通红,脸上看不出情绪。
脑中反复出现的,都是那一句极具冲击力的话语,心中的那个“我”对他说
连手术签个字,也是没资格的。可是,这些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么
容修大脑昏沉,且混沌。
有时候,一句话就会将一个强大的天神击溃。
静下来的这段时间,房间内落针可闻。
而他耳畔却嘈杂一片,近乎耳鸣,他思考了很多。
他想,如果昨天顾劲臣肚子微微不适时,他就马上带人来医院就诊,就能逃过今天疼到昏厥的痛苦。
为什么昨晚他没有坚持带爱人来医院
突然之间,容修一扬手,挥开桌上水杯。
“啪”的一声,清水洋洋洒洒。
于是盛怒。
也不知到底在生谁的气。
或许并不是生气,凉气侵透了骨髓,幽愤灌满了胸膛,一股郁火不上不下。霎时间,他只感到头痛欲裂,身子支撑不住,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是的,即使许了诺言,海枯石烂;即使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