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鸦雀无声。 此时,安家舅舅脸色惨白一片,值此之际,他心里已然知道外甥的这桩婚事大概率是告吹了。 虽说对方承诺会把彩礼还给他们家,可是钱归钱,在想找个和水花相同的女子可就难了。 九十年代初,西海固地区一头驴的价格约在500块左右,两只羊的价格约在400左右,两笼鸡的价格约在200左右,除了水窖之外,他们安家付出的彩礼就在一千多。 这些钱可是安家的亲戚们砸锅卖铁凑出来的钱,此外,这婚礼的邀请全都发了出去,如果今天新娘没法到场的话,他们安家定然会成为苦水村的笑柄! ‘咋办?’ ‘这可咋办?’ ‘如果今天接不到新娘子,额们家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安家舅舅悄悄地瞅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杰,也不知道怎么地,纵使他心里百般不愿,也不敢触了对方的霉头。 他有一种预感,倘若自己和对方争辩什么,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咋办?’ 李杰环视一圈,气定神闲道:“好,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随着话音落地,安家舅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见他偷偷的瞟了一眼跟着他来的苦水村村民们,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敢于当这个出头鸟。 眼见如此,安家舅舅顿时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暗自嘀咕道。 ‘这样也好,额回去也有个交待。’ 李杰若有意似无意的瞟了一眼安家舅舅,指了指他,道。 “你你你,既然没事了,你们就赶紧走吧,额们还要继续开会!” “……” 一时间,安家舅舅无言以对。 最终,安家舅舅瞅了瞅李杰,而后又瞪了一眼躲在门后的李老栓,放了一句狠话。 “额……额就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如果到时间了,你们还换不了钱,水花这女子,额们是娶定了!” “好!五天就五天!” 安家舅舅一咬牙:“额们走!” 本来,李杰还准备约定一下日期的,谁曾想安家舅舅却主动定下了日期,并且时间还要比他预想中的更加宽裕一些。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李杰对于‘马家’的家底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了供养大儿子马得福以及小女儿马得花读书,马家的经济条件拮据无比。 如今他们家总共资产也不超过一千块,而水花家的彩礼就要两千块,如果再去掉安家的接亲钱,酒席钱,外加双倍付给李老栓的彩礼钱,其间的缺口高达四千块。 要知道这可是91年的四千块,并且是西海固地区的四千块,在涌泉村甭说是四千块了,就是两千块,那也是村里最富的几户人家。 村民们为什么抵触吊庄移民? 还不是因为穷! 大家都穷的叮当响了,绝大多数村民穷的连饭都吃不饱了,连饭都不吃饱了,哪有钱去盖房子? 吊庄移民最大的阻碍就是‘钱’! 等到苦水村的人离开后,中断的会议得以再次开始。 “咳!咳!好勒!好勒!他们人走勒!咱们继续开会!” “咱么这地方有多苦有多穷,额想额就不用再强调勒,上面为啥给咱们搞这个吊庄移民,额想还是由张主任给咱们说道说道。” “大家欢迎,欢迎!” 言罢,李杰率先鼓起了掌,随后在场的村民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张树成面带询问的瞧了一眼李杰,在见到李杰点头后,方才轻咳一声,双手微微下压,一脸灿笑,道。 “各位,刚刚马主任说的很好,额在这里在补充两点。” “首先,啥叫吊庄?” “吊庄就是,你现在的家和耕地不变,政府在玉泉营那片大平原上再给你分一块耕地和宅基地,建个新家,重新扎根。” “当然,额也知道,玉泉营那边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艰苦。” “但是!” “那边的地理条件可比额们这里好许多,咱们县里也去了几十户吊庄户,他们都在那边留了下来,只有额们涌泉村的人跑了回来?” “为啥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骚动不已,几个逃回来的吊庄户觉得脸上挂不住,纷纷开口道。 “啥嘛!啥嘛!” “那边的地全都是黄土沙地,哪能种庄稼嘛!” “那里的蚊子比额们这里的苍蝇都打,你看看额的手,额的腿,这被咬的,都成啥样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