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 “老爷,宫内传来消息,雷公事好像在为探事司招募逻卒。” 这天傍晚,丁谓刚一回府就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虽然丁谓已经近乎躺平,但宫内的耳目仍在,只是级别比以前低了很多。 一些不是特别保密的消息,他还是能探查到的。 比如这次探事司拣选。 此事说隐蔽也算隐蔽,但对于一定级别的人物,也算不上绝密。 毕竟,拣选三百人的动静可不算小。 知道的人多了,风声难免会走漏出去。 “我知道了。” 丁谓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府内管事可以走了。 不多时,丁谓来到茶室,一边烹茶,一边暗自琢磨这件事。 对于宦官,丁谓本人当然是不喜欢的。 区区残缺之人,岂能同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十数载的文人相提并论? 此前,他虽然和雷允恭有过合作,但暗地里,丁谓是瞧不上对方的。 贪财又擅权,谁会喜欢? 而且,对方还在他面前摆姿态! 他是什么人? 当朝宰相! 一介阉人,竟敢在他面前端着? 是谁给的勇气? 起初,丁谓以为似雷允恭这样的人,多半会被官家收拾,结果谁料,这家伙不仅没被责罚,反而步步高升。 如今已是勾当皇城司公事之一。 皇城司的权利可不小,毕竟,皇城司是领着兵的,数千兵马,已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雷允恭?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丁谓立刻压了下去。 此一时,彼一时。 雷允恭早已今非昔比,况且现在的情况也和官家刚刚继位时不同。 官家大权独揽,这时候暗自和雷允恭勾连,怕是逃不过官家的眼睛。 这不是丁谓的胡思乱想,如果不是宫禁愈发严密,他的那些眼线是怎么消失的? 自己现在若是联络雷允恭,也许不用旁人,雷允恭甚至会亲自向官家面呈。 风险太大。 不值当! 思虑良久,丁谓索性决定,不如随遇而安。 皇城司探事的职能扩大,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最先着急的,肯定是御史台! 御史台是干嘛的? 上谏天子,下察百官! 皇城司探事司最初是用来做什么的? 刺守贪廉也! 立国之初,武德司(皇城司)确实查出了不少贪官,立下了赫赫战功。 当然,在天子眼中,这是战功。 但在百官眼中,武德司,那就是催命符啊! 除了那些或不缺钱的,或志向远博的,哪个官员经得住查? 所以,在朝野之中,武德司不是战功赫赫,而是劣迹斑斑,什么栽赃陷害,什么冤假错桉之类的流言,纷至沓来。 最后,太宗不得不削减了武德司的私察之权,并且还将武德司改了名。 至此,百官方才消停。 而现在,官家似乎有意扩大私察之权。 倒是有趣。 私察,无疑是分割御史台的权力! 御史台不急,谁急? 又有好戏看了。 念及此处,丁谓的嘴角微微扬起。 坐山观虎斗的快乐,唯有置身其中才会懂。 至于,皇城司会不会查自己? 丁谓倒不是很担心,他好歹也是当朝首相,且之前和雷允恭还有几分香火情。 这把火,总不至于烧到自己身上吧? …… …… …… 吕府。 几乎是同一天,吕夷简也收到了宫内传来的消息。 皇城司探事司在招选逻卒,且人数不少,疑似数百? 恰好,开封府功曹参军梁适今日前来拜访吕夷简,得知此事后,吕夷简便和他提到了此事。 一般而言,似这等秘密消息,吕夷简肯定不会随意透露的。 但梁适不是一般人。 梁适是吕夷简岳父马亮的亲信,马亮很是器重他。 马亮器重他,一方面是因为梁适确有其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梁适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