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了。” 青面厉鬼略一沉默,再次朝着季月年轻轻拱了拱手,转过身化作一团模糊鬼雾,逐渐隐没入了黑暗之中。 羲水河畔两侧的诸多生灵皆是在无声无息之间陆续退去,短短十余息工夫,季月年的耳侧便只剩了轰鸣咆哮的水浪之音。 身着墨渊云纹袍的少年静静地望着那青面厉鬼离开之处,眸光之中的湛青光点轻轻颤动,已是对于太楚疆域之内接下来的局势有了极为准确的预估。 鬼物为绝大多数生灵所唾弃,在元衍地界之内几乎根本寻不到能够光明正大修行之处,此番太楚疆域开此先例,竟然欲要收纳诸类鬼物为附庸,此事定会在极短时间之内传遍与太楚疆域相邻的数个疆域。 寻常的疆域之中也有豢养鬼物的生灵,只是若要做到此点,需先要解决两大隐患才可。 其一便是疆域之中的天地正神,土地尊神、山岳尊神等等神祇所存在的意义,便是护佑其中的生灵不受邪祟所侵,这所谓的“邪祟”,自然便是指的诸类鬼物。 若要使鬼物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疆域之中,天地正神所笼罩于疆域边缘的神力屏障便不能再继续存在下去。 至于其二,则是如何制约这些鬼物不去侵袭其余生灵。 诸类鬼物之所以为生灵所唾弃,便是因为其中有着不少种类的鬼物皆是以戮杀、汲取、吞噬为生,若是仅仅只靠自身修行,可谓是困难无比。 似那诸般天象之中的身鬼、替身之鬼、寻常厉鬼恶鬼、怨鬼等等,这些鬼物若是想要存活下去,只能不断地侵杀生灵。 绝大多数鬼物的本质只有一个,便是掠夺,这也是鬼物与其余生灵的根源差异所在。 季月年对于这些潜在的隐患似乎毫无担忧之意,其在原地静立了约么数十息工夫,瞳孔之中有着两道湛青玄光贯出,抬首朝着羲水河畔之上的通幽铁索望去。 此铁索乃是定河之基,始于太楚疆域界河之侧,最终勾连向了那不知深浅的羲水河底之内。 “一别经年,表兄风采却是更胜往昔。” 沙哑低沉的声音自铁索边缘传来,一个面色苍白的黑袍青年不知何时已是出现在了此处,凌虚而立,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羲水河畔的季月年。 此青年生的很是清秀,可其面上却泛着病态的苍白,浑身上下更是没有半点气势,乍一看去,竟似一个体寒多病的凡俗文弱书生一般。 “区区百年便修至了半步神海蕴灵之境,赵霄云,看来这百余年光阴你并不曾虚度。”季月年隐去了目中的湛青玄光,一丝漆黑的火焰虚影燃烧而起,片刻之间便看穿了赵霄云蜕鬼真力的修为。 赵霄云摇了摇头,径直自那铁索之侧踏空而下,自嘲道:“修为愈高,我便愈能察觉到鬼气与玄气之间的转换之难,此刻修至了半步神海蕴灵之境,我已是不敢再维持鬼气之态。” 季月年感应着赵霄云的神魂状态,目中极为罕见地泛起些许惊色,道:“你此刻的‘蜕鬼真咒’真力竟是如此精湛,难怪你不敢维持鬼气之态,一旦将玄气尽数转化为鬼气,你神魂之中的蜕鬼真力极有可能彻底失控,将你完全变成无法逆转的半人半鬼之体。” 缓缓落于季月年身侧,赵霄云目中浮现出一丝挣扎,犹豫半晌,才缓缓道:“表兄,我……” “你后悔修习‘蜕鬼真咒’了?”季月年轻声道。 赵霄云的面色有些颓然,在河畔潮湿的泥土砂石之上席地坐了下来,道:“我修至归真之境以后,‘蜕鬼真咒’之中玄气与鬼气互相转换的神通便逐渐滞涩起来,每一次转换过后,蜕鬼真力之中的鬼气都要愈加浓郁一些,为避免被人看出端倪,我便接取了一个宗门任务,藉此逃出了太御圣宗。” 季月年目光有些莫名,道:“故而这数十年之间,你便是一个游离在疆域边缘的荒野散修,既可化之为人、又能化而成鬼,在掠夺与戮杀之间急速提升着自己的真力修为。” “表兄明鉴,”赵霄云的目中有着一丝血红的疯狂之色泛起,“这些年我已是不知道戮杀了多少生灵,其中有妖、有鬼、有人、有灵、有怪,至了如今,我甚至都有了些许麻木。” “你听闻我归来的消息之后,如此焦急地前来寻我,可是为了‘蜕鬼真咒’之事?”季月年轻翻手掌,一缕天地阴气流淌而出,凝聚成了一块漆黑玉符。 赵霄云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本以为表兄早已陨落在了摧日疆域,故而已是放弃了返身成人的渴望。前时表兄诛杀神海蕴灵之境的陈延阳之事传遍元衍地界,我这才再次有了此种想法。” 季月年把玩着手中的漆黑玉符,道:“可你如今的神魂早已与蜕鬼真咒互相交融,若是强行废去蜕鬼真力,修为跌落境界事小,若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