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不识好歹……”
鸷沉忍怒的声音由低至高,自斜前方传来:“你究竟要做什么?难道陪在我的身边,比死更难受吗?”
有病。
这人纯纯的有病吧!
郑曲尺简直要被陌野的问话给逗笑了,他凭什么认为她会愿意弃邺而投他?他是对她恩重如山,还是她欠他十万八千两银子?
他们俩严格算起来,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当然,这是之前一切矛盾与冲突还处于爆发阶段,可如今……他与公输即若联手害死了宇文晟,她也受其连累,几度艰险,那她与他们便属有仇了。
哪怕她对宇文晟并非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在她的心目中,他亦是与旁人不同的。
他们俩成亲一事,很是仓促与简化,甚至不正规,但是她这人认死理,结了就是结了,没离之前他都算是她的夫君。
在她还没有发现他真实身份之前,她也慢慢习惯了家中有他,也曾一度拿他当她的亲人,甚至余生伴侣看待。
每次回家,除了探望大哥与幺妹,亦有牵挂着他。
她这人性子懒,不容易见异思迁,若非他突然变成了她深觉危险的宇文晟,她是真考虑过与他平凡简单的过完这一生的。
只是后来他的身份变了,一切都变了,她才极力想离了这一桩高攀的婚事。
可她想放手,宇文晟却信奉他们宇文家娶妻的规矩,认定一人,永不更改。
他白不提黑不提,因为邺王不同意他与她的婚契,他便私下在宇文祠堂替她上了名,将她的名字与他的写在了一块儿,叫宇文家的祖先认她。
他还将他们宇文家传承媳妇的鸾镯也给了她。
他让他麾下所的士兵唤她为夫人,让他的亲随润土统领给她当侍卫……如今想来他们之间的一件件一桩桩,灰暗的一面已渐渐淡去,反倒一些不为人知的细微之处,变成深刻起来。
如果他还没死……多好啊。
“郑曲尺——”
“给爷将这些碍眼的水草除了!”
上百名赤血军跟随在陌野身后,他们领命后拔出插在腿边的短刃,挥劈开水草,地毯式搜捕过去。
郑曲尺不断缩后,她感觉到身体逐渐冰冷,浸在水中的那一部分身躯开始麻木到几乎没有了知觉。
她回想起之前遇到过的很多危机,自从穿越到这一片大陆后,她的人生际遇简直可以用跌宕起伏、危如累卵来形容。
眼下亦如此。
她瞥过手上的弩弓,这是她自己打造的,小巧方便携带,可用以短距离狙杀,然而现在她手臂重创,估计也用不上了。
抬头扫了一眼不断逼的的赤血军,他们的身影摸近一定距离后,她深吸一口气,便将臂弩用力朝远处一掷,“扑通”一声,形成一种重物入水的声响。
“在那边!”
果然,赤血军听到动静,便组织人手前去探寻。
在将赤血军的注意力短暂引开之后,郑曲尺这头迅速遁入水中,慢慢朝深处潜泳而下,想赶紧想办法逃离这一片区域。
只是她手臂处止不住有血流出,一旦整个人进入水中,势必会有血水浮上,容易被人察觉到方位。
是以她故意先将人引开,只是想尽量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来逃脱。
她的计划若拿来对付一般人尚可,然而陌野何等狡猾,他派了一批人过去查探之后,自己却带着另一队人朝着相反的位置追查过去。
他推测假如是郑曲尺故意发出的声响,那她必然是朝相反的位置抛掷。
果然,扒开杂交成一团的水草,他一脚淌入水中,只见后方有一小摊血迹正缓缓晕染开来,再朝前看去,水中的红色朝一个方向不断蔓延开去。
“她入水了!”赤血军当即反应过来。
陌野朝湖中走去:“追!”
他们也一头迅速遁入水中,只见那一片碧蓝湖水之中,他们左右探望,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她的身影。
一箭串着水波纹划过了郑曲尺的肩膀,当即丝血从中飘散出来。
她惊悚回首,只见后面一队人正追赶了上来,不出意外,领头者自然是陌野。
她见此,不顾伤臂与伤腿,奋力蹬腿朝前,想与他们尽量扯开最大的距离。
可后方又是一箭射来,这一次则是她的手臂,意为警告,所以没有射中,只浅浅擦过一层皮。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如同玩劣的狩捕一般,将她当成需要驯服的顽兽,不着急杀了,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磨,一点一点割,叫她痛,叫她害怕,叫她遍体鳞伤。
她身上的出血点越来越多了,远远看去,仿佛一团红纱将其覆裹缠绕,有一种揪心的浓重凄美之感。
陌野浓眉紧皱,见她即便是这样,仍旧倔强得不肯回头,心中涌上的除了难受,更有一种无法消磨的怨恨,一股尖锐的戾气与报复欲同时占据了他的理智,叫让他想折断了她的手脚,哪怕是让她变成废人,他也不会让她再次逃走的!
之前在巨鹿国的风谷沙城,宇文晟是如何嚣张得意当着他的面将人带走,他当时的屈辱、挫败与懊恼如此的深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