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曲尺好笑,然后道:“倘若你们今天答不出来,我就会如实上禀世子殿下,罢免了你们的官匠之职,并遣送回国,该干嘛干嘛去。”
“好大的口气啊,你管天管地还管不着我们,没了我们这些人,你们邺国别说修苍陵大堰了,就连被烧毁的紫宸宫都修不出来!”南林园的人气焰涛天,张嘴就是自命不凡。
华林园的人听不过去,赶紧为郑曲尺帮腔着怼了回去:“你们才好大的口气呢!你们凭什么啊,这么多年以来,你们都建设了什么值得夸耀的作品?你们也不过就是跟咱们一样,修修破损的,补补缺漏的,还在这大言不惭。”
这口才可以啊,郑曲尺赞赏的回头。
只见一堆中年人当中冒头了一个高高瘦瘦、却有些驼背的青年。
他鼓瞪着眼睛站在华林园的人当中,平凡的五官虽不起眼,但却比那些不懂辩驳吵架的多了几分张扬生机。
就在双方争执不休之际,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跨步踏入,一进来他就摸了摸嘴边的长胡子,拉长调喊了一声:“吵什么吵啊,这南林园是你们撒泼闹事的地方吗?”
郑曲尺微微颦眉,抬眼看去却见一个身材微胖、大方脸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头上的毛发茂密,唇上的胡子也是又卷又翘,第一眼郑曲尺还以为看到了长胖的阿凡提。
“来了来了,是陈道浩那厮。”华林园这边有人撇嘴。
果然是龟兹人,长得跟哈穆有那么点像,但这名字却不像了,反倒像地地道道的中原人。
“陈大人你来了,嗱,就是这个人带着华林园的这些人一道过来闹事。”南林园的人立即上前告状。
陈道浩打量了郑曲尺几眼,尤其在其官服上盯注了片刻,才不紧不慢道:“你这位是?”
陈道浩的语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这很正常,听说龟兹语跟中原话本就不一样的,他虽然说中原话,但还是避免不了带上他的国家的独有腔调。
郑曲尺心想,也该坦露她的身份了,她道:“我就是——”
“你是谁不重要。”陈道浩直接打断了她的“施法”,他又看向华林园的人,面露得意道:“你们找谁来都没用了,苍陵大堰的工程,将作监的两位少匠与我商议过后,都已经决定将你们华林园的人踢出去了,你们啊就安心去修寝殿吧,像这种重大的工程,岂是你们那水平能参与的了?”
华林园的人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你们太过份了!为什么要将我们踢出去,我们做错什么了?”
陈道浩摸了摸胡子,抬起下巴道:“怪就怪你们那个新上任的大匠卿吧,她一来就给你们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才叫其它人觉得你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身忙不了两头,干脆也就别干了。”
不是,这也能攀扯到她的身上?他们南林园这是明摆着打算离间她跟华林园的关系,叫他们上下属产生隔阂。
郑曲尺心中的火一下冒到眼睛里了,她“啪”的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惊得众人一跳。
“你有病啊,莫名其妙拍什么桌子!”
“呵。”郑曲尺冷笑一声,看着他们道:“说我没本事,还说我有病是吧?你们南林园的人都是这样目无尊上,侮辱长官的吗?”
这时南林园的人都一脸她病得不轻的神色:“陈大人什么时候说你没本事了,他是在说——”
他们反驳的声音戛然而止,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倒是陈道浩琢磨了一下情况后反应过来,他张大嘴巴:“你是新上任的大匠卿郑曲尺?!”
南林园与华林园被陈道浩的一句定论给吓得不轻,都齐刷刷地看向郑曲尺,两眼瞪大,等待着她的回答。
郑曲尺则慢条斯理将腰间的鱼符取出,晃在他们眼前:“这个可认得?”
然后又掏出她的任命书展示:“这个你们又可认得?”
他们赶紧凑过来一瞧,委任状是真的,鱼符再加上官服等级,最后再结合传言新上任的大匠卿是一名女子,眼前这个男生女相,不对,她分明就是女子,所以一切都对应得上了。
“见、见过郑大人。”
华林园的人头皮一阵炸裂,赶紧上前见礼,并自我介绍。
“属下是梁天,将作监华林园的园丞。”
“属下花费铎,将作监华林园的功曹。”
“属下蒋元,将作监华林园的主簿。”
“属下……”
等他们一人人拜见完之后,郑曲尺才道:“郑曲尺,将作监的新任大匠,虽说与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不得不说,当真是印象深刻啊。”
她的一番调侃话,却一下就让南林园一众脸色难看,没想到他们大放厥词之时,却直接撞上了炮口,虽然私底下他们想怎么编排议论都行,但明面上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再怎么样撕破脸皮于他们也无甚好处。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他们态度立即转变:“方才都是被华林园的人激得口不择言,才说出那等无状之言,还请郑大人千万别信以为真才好。”
陈道浩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说了些什么都不打紧,如今邺国人还得依仗着他们的本事,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