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了这么些人?”川普话。
陕西口音接话:“俺哪知道,前段时间俺听人说福县高价在全国招募石匠工,俺想着能捞钱,就让俺媳妇打包好工具赶过来了。”
“你不是福县人啊,难怪听这口音有些奇怪。”来自当地石匠傲慢的发言。
一个闽语腔的外乡大汉听着不太舒服,就故意贬低道:“就福县这破穷小地方,哪招得到什么好石匠,这一趟来的全都是在县、郡或国中评了级的,最差也得是个师傅别的。”
正在后面听他们讲话的郑曲尺:“……”
哦,不好意思,最差不是师傅级别的,而是她这个本地普且穷的木匠。
如今斗胆混到石匠队伍之中捞钱,啥级别都没评上,请多多指教。
就在郑曲尺自娱自乐自我调侃时,不知打哪来的一个男人故意撞了郑曲尺一下。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长着一脸落腮胡须的猥琐男正炯炯地盯着她。
……不认识。
不过郑曲尺觉得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古里古怪的,跟个变态似的,于是朝旁边赶紧躲了躲。
却见他又不依不饶地凑过来,还呲呲的小声喊她。
“喂,尺子。”
她一惊,猛地转过头:“谁?”
能知晓她真名叫郑曲尺,还会叫她小名“尺子”的,不外乎就那么几个,但这猥琐胡子男却不在其列啊。
“我,我你都认不出来啊?不就才一个多月没见嘛。”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满嘟囔。
这叫人欠扁又烦躁的语气,再加上对方直接喊了她的真名,郑曲尺顿时有了怀疑的对象,她试探地问:“单扁?”
“当然是我。”他朝她挤眉弄眼,使劲点头。
郑曲尺抬起头,看向他头发茂密的头顶,惊讶不已。
不是,他的癞痢头呢?咋一个多月不见,他的头发就全长出来了?
“尺子……”
打住!
她以眼神止住他叫魂,左右扫视一圈见其它人也都在谈话,没留意到他们这边,才咬牙道:“你怎么又混进来了?”
单扁这会儿是个大胡子,毛发特别浓密的那种,他以掌挡嘴,跟她传话:“有任务,你跟我一起,不过这事一会儿再说,咱们先听听福县这一次大批招募工匠是要干嘛。”
郑曲尺一听到“任务”两字,就跟应激障碍似的,背脊僵硬,脸都绿了。
他一来,她就知道麻烦也来了。
她真心只是来下点苦力赚取家用,不是来搞事情的啊。
可他们硬是不放过她,她去哪儿这狗屁“任务”就跟着她到哪儿!
这次石匠们全被集中在鹿砦拦出来的宽敞广场上,其它民众都被趋散或阻挡在外面,他们聚众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县令领着一队人浩浩荡荡而来。
石匠们见官,自然是要给县令大人行礼的,但不算正式场合与罪犯,不必跪拜,只行拱手之礼。
这队伍的最后面,跟着郑曲尺认识的工官穆柯,还有招募官张珥。
这县令从面相上来看,不大像一个清廉的官员,长得肥头大耳,两眼细小,嘴唇胖大,典型的贪官模样。
他一口公鸭嗓说到:“将公文契书拿出来,给他们盖上手印。”
左右主簿与县丞得令。
主簿卷出一张公文,上面挥挥洒洒写着一些内容,他拿出泥印让工匠们在这张脸上盖上手印。
之前修营寨时都没搞这些仪式,这次招募这么正式的吗?
石匠们显然是懂些行情的,一旦签署了手印,就表示无条件接受公文上的一切约定,于是他们都有些犹疑公文上的内容,踌躇不前。
“不知公文内容是什么?”
“对啊,就这么盖手印,会不会……”
瘦小的县丞却道:“只是一些约定俗成的条例,你们放心,一切内容规定皆合法合律。”
县令见此,小眼微睁,精明的光亮一闪而过,大声道:“只要你们盖了这手印,当即便可以领取一贯钱。”
只见官府的官兵举着托盘排成行,那里面摆成一小堆山似的铜板,一下看到这么多钱的视觉冲击,足以让穷了一辈子的工匠们两眼放光,晕头转向。
俗话说的好,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他们的心神全被金钱腐蚀,哪还有理智跟多余的怀疑,看都没看公文内容就匆匆摁下手印好拿钱。
当然,如果县令有心欺瞒跟糊弄,在场这些石匠也很难逃得过金钱陷阱,毕竟他们基本上都不认识字,就算勉强有人识得那么几个零星的字,也读不透这一整篇契文。
就这样,他们一个接一下摁上了自己的手指印,很快队伍就轮到郑曲尺这儿了。
她倒没有这么鲁莽,而是在按手印之前,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