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蠢蠢欲动,但他们拢共就这么一枚春赏银钱,宇文晟虽说交给了她,可这事就不能她一人就轻易作主了,还得找宇文晟咨询下意见。
她这头刚从展台离开,那头便来了一行人。
由悟觉寺的主持引领,一行衣着鲜亮光彩的人,由众人簇拥欢迎而至。
悟觉寺的主持穿着搭缦衣,低调得紧,他面容和善又超脱世外,与一海青色衣袍的男子携伴而行。
能与悟觉寺的主持并行,且两人谈话时,主持那不自觉地偏首倾听,含笑颔首,举手投足,皆有一种敬重、迎合的态度。
毋庸置疑,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但究竟是不是他们期盼以久的工匠魁首——公输即若,这又叫他们难以分辨了。
毕竟,公输家以往接待俗事的人,并非这位,公输的这位,是今年才来接手霁春匠工会的举办仪式,参与进来。
后方,是来自七国工匠世族的大匠。
这些大匠看起来都不年轻了,或头发灰白,或皮肤黢黑,面容大多苍老严厉,周身有股凌厉的劲。
在这里的这些大匠,虽说没有囊括整个工匠圈上层的全部精英,但也来了不少,足叫他们这些同行见到了,都非常激动开心。
周围人仰慕欢喜,纷纷上前问候寒暄,但还是礼貌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们一行人从中经过,统一露面,与参加这一场“霁春匠工会”的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各自分散开来。
有人见不再是正规场合,便抑止不住上前探讨经验,有人捧着作品围过去请求评价,也有人跟见偶像一样热情表诉激动……
倘若郑曲尺在这,估计也差不多就一起上去凑热闹了。
可现在,她却跑到了竹林找她那独自歇凉的孤僻夫君去了。
竹声潇潇,古亭四面临风,上有一层轻薄的青纱,纱似青烟,在风中起伏。
她找到宇文晟所在地时,却见他正在这意境如此美妙的地方……杀人?!
她吃惊,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已经先一步喊出:“手下留人!”???.BiQuPai.
正准备像捏死一只蚂蚁般扭断一个刺客的脖子时,宇文晟听到了郑曲尺的阻止。
他微微颦眉,旋转过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而那一名蒙面的“刺客”,蜷缩成一团,大力地咳嗽着,都咳出血了,他就这样无力地摊躺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
郑曲尺抡着两条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奔跑过来。
宇文晟以为她跑过,必定会质问他为什么杀人,却没想到,她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你没事吧?”
虽然她见着的是宇文晟在杀人,可宇文晟没发病时,一般别人不惹他,他也不会跟个反社会人格一样逮人就杀。
首先问候一下宇文晟,亲疏有别,她还是懂的。
“……还好。”
他神色稍缓一些。
郑曲尺见他没事后,才好声好气道:“将军,咱们打個商量,这是一间寺庙,咱们如果在这种地方杀人,被查出来,会不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宇文晟答得也爽快:“会。”
郑曲尺被他的一个“会”,给整不会了。
她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明知故犯。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毫不犹豫地动手?
这句咆哮险些就从肺部冲出喉了。
但好在怂的本能压制住了她的气焰,她艰难地维持着和气的口吻,道:“咱们不远跨国前来参加霁春匠工会,不说十分辛苦了,但也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跟精力,若就这样被取消了资格,灰溜溜地撵回去,也有些不值当吧?”
宇文晟朝她温柔地笑着:“不会有人查出来的,你不必想太多,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且安心地参加你的霁春匠工会吧。”
见他一副熟练的杀人埋尸态度,郑曲尺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伱是不是经常会遇到刺客?”
说起来,之前墨家就派秋跟她埋伏暗杀过一次,在营寨的主军大帐内,她也见他处决过一个刺客,这会儿又来一个刺客,还有那些在暗处密谋的鬼祟……
层出不穷的刺客、细作,心怀不轨的敌人,背后捅刀的政敌,还有那个克扣他军营粮草的邺王,他身边常年都是围绕着这些事这些人,难怪活得这么暴躁嗜杀……
宇文晟见她眉头锁紧,两眼于虚空中沉凝,以为方才的事吓着她了。
他特意将暗处之人引到这偏僻之处,只没想到,这个时候郑曲尺会过来,她过来,暗卫不能动手,也不能露面,只能任之由之。
“别怕,这次是一个意外,我以后定不会让他们打搅到你的面前。”
“我不是害怕……”
郑曲尺见他想偏了,可她一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