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领旨。”
薄姬雍容大方地由大宫女兰馨搀扶着站起来。
元楚华始终跟在薄姬身后,她在听到这一则下诏封赐的圣旨之后,心底也有些不舒服。
邺王对元星洲如此看重,他这才刚一回来,父王便将国之最重的监国一职交予他,想当初父王某一段时日体态萎靡、连气都几乎快喘不过来,哪怕她日夜孝守服侍,他都不曾开口赐她更高尊荣身份,令她在宫中拥有实权。
小时,父王与母后关系不似现在这般僵硬,他待她也算是有求必应,哪怕她一时放纵做过许多荒唐的事情,他总是说,元家的女儿生来便是金枝玉叶,你想随心所欲,便可以随心所欲,不必顾及世俗的规矩。
那时,她听了十分高兴,也信了。
然而现实却又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母后告诉她,她生来便是为了辅佐王弟的,她不需要有任何的想法,若没有了王弟的庇佑,便是没有她公主的尊荣。
可明明她元楚华样样都不差,她根本不需要仰人鼻息而活,可在母后的眼中,王弟却代表着一切,有王弟她们才有未来,她们都是为了王弟而活的。
小时候她还不服气,但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被母后给“驯服”了。
在元楚华的内心当中,她更喜欢她的父王,可如今父王已经庇佑不了她,她想摆脱母后的恶心控制,但她却没有反抗母后的能力。
她并不喜欢宇文晟,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一副天仙的面孔,但他却是一个十足的恶魔,她不可能为了逃离一个虎穴,又掉入他的魔窟当中。
她只是想要借力打力,利用他来钳制住母后,可他却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打的如意算盘,半点好颜色都不给她。
后来,母后觉得她可以将宇文晟争取过来,邺王与宇文晟不对付,正好可以与她们合作,便想叫她去施美人计,可元楚华只在心底冷笑。
哪怕母后是条千年蛇精,也斗不过宇文晟这条又毒又阴的万年蟒精。
然而,事总不从人愿,宇文晟如今生死不明,而元星洲这个大世子也回来了,父王如今的眼中也只有元星洲,没有她了,就如同母后眼中,也只有王弟没有她一样……
为什么?
就因为她是女子,便注定生来就是男子的附庸之物吗?
元楚华看向元星洲的目光带着强烈的不甘与自嘲。
没想到还能撞见这样一桩稀罕事情,沐金身为贵使,自然是不必对邺王的圣旨跪地接旨。
他与其它两位安坐于长案之后,夹菜品酒,本打算瞧瞧这软成一摊烂泥的邺王在搞什么明堂,却没想到,还是这么一出政变大戏。
“难怪连你们邺国的王后都敢说,原来你就是当年失踪的大世子啊?不过邺王后,你们可有查清楚,这人当真是大世子?若是一个假冒之人,你们邺国只怕就要改姓换代了。”沐金敞着嗓子,大声说着一席风凉话。
薄姬是巴不得别人来质疑元星洲,虽然她相信邺王肯定也是查探过他的身份,但万一邺王是狗急跳墙,想以假乱真来解围呢?
如今他这身体恐怕连上朝都困难,再加上她特意在他的饮食当中放了些软骨散,他除了摊坐着,毫无办法,说不定他是特意制造出一具傀儡代替自己夺权,倒也像是那个老东西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老东西已经快被她架空了,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大世子”,如何能不叫人起疑?
“这话倒也不错。”薄姬好似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她瞥向大太监总管:“圣上这是如何确认这位就是大世子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马虎儿戏。”
大太监总管对于薄姬的这番问话,先是行了礼,然后面容含笑道:“圣上已经确认过了,这位毋庸置疑就是大世子殿下,王后不必疑虑,哪能有父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儿的呢?”
大太监总管是忠诚邺王的,因此在听了薄姬的质疑问话,他的回答也是软硬兼有。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讲,薄姬认不出来很正常,毕竟大世子并非她所亲生,若她非要歪曲事实,不肯承认大世子的身份,那便是不怀好意、别有用心。
薄姬是什么样的意思,什么样的心态,在场懂的人都懂。
薄姬冷冷一哂,倒不至于跟老东西脚边的一条狗计较,她道:“近日圣上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倘若是被一些有用之人一时蒙蔽亦是有可能的,再说大世子失踪了十几年,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倒是令人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一个拿她别有用心说事,一个则说对方病糊涂了,昏聩得认贼为子。
一时之间,在场大部分官员对于大世子归来,都保持着一种观望、惊奇的态度。
都难以分辨抉择哪一方有理,假若这位真的是冒牌的大世子,那他们肯定不会冒着得罪王后的风险跟他站一队。
但倘若他是真的大世子,且得邺王如此看重,诏封为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