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几年你家小飞也要结婚了,你肯定也要忙,那时候我孙子就上幼儿园了,到时候我帮你顶 上。” 吕秀英听到刘姐的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刘姐,这我说了也不算啊,要不你问问领导去?” 刘姐现在就经常迟到早退,碰上家里有事更是一上午、一下午不来办公室。吕秀英要是答应“帮她顶上”,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刘姐的人影了。 吕秀英来以前,档案室只有刘姐一个人,工作内容只有管理档案。 后来吕秀英来了,档案室里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一分活。学校把复印的活也交给档案室了,档案室每天都要复印卷子、教学资料。 刘姐要是走了,吕秀英就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了。 至于刘姐说的“到时候我帮你顶上”,这一杆子就支到三四年后了。三四年后的事谁能说得好? 而且刘姐今年四十六,女工退休年龄是五十岁,三四年后刘姐真的快到退休退休年龄了,吕秀英可不觉得到时候刘姐会帮自己干活。 更不要说刘姐的前提是三四年后林跃飞结婚生孩子,吕秀英要帮忙带孙子了。三四年后沈芸还在读大学呢!生什么生! 吕秀英让刘姐去问领导,刘姐当然没有去问,她在等待内退的准确消息。 吕秀英也挺关心这个,倒不是她想内退,只是最近厂里的流言实在传得邪乎。 几天后,吕秀英没等到内退的消息,等到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棉纺厂的生产线,停了一半。 生产线停一半,自然也用不到那么多工人了。 工人们两组轮换,上半个月、休半个月。 在家休的半个月,因为没有上班,自然就没有工资了,以后所有工人都只能拿到一半的工资。 吕秀英听说后倒吸一口冷气,厂里竟然到这个地步了? 其实纺织厂早就显出颓势,食堂越来越不像样、澡堂连热水都舍不得烧、员工过年过节的福利早没有了…… 但是除了极少数清醒的人,大多数人都想着,棉纺厂这么大的国企,不可能倒。 吕秀英的想法也和大多数人一样,除了林跃飞说过的话会偶尔从她脑子里冒出来。这一次,厂里的生产线停了一半,吕秀英不得不从一种全新的角度看待问题。 她一脸感慨地对林笑说道:“还真让你哥说中了……” 厂里干半月休半月、只发一半工资的决定,自然有很多工人抗议。 这两年物价飞涨,棉纺厂的工资也不像以前那么经花了。一半工资还真不够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开销,然而工人们的抗议没有用。 在不停的抗议中,棉纺厂又很快传出了新的消息——“总是这样干一半休一半也不是个事儿,安排厂里一半的工人下岗吧,下岗之后还能去干别的活。” 这个消息一出来,就像凉水滴到了热油里,整个厂区大院一下子乱了。 连每天早晨上学晚上下学,只有上下学路上会从大院里穿过的林笑,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妈妈,下岗是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吗?”林笑问道。 她每天上下学的路上,都能在大院里听到吵架声、叹气声,还看到一些人的眼睛又红又肿。 吕秀英重重叹气:“很坏。” “下岗就没钱了。” 那真是很坏很坏的事情了,林笑还隐约记得家里没钱的日子。在她模糊的记忆里,那时候家里的餐桌远没有现在丰盛,那时候家里的衣服全都要妈妈自己动手做,那时候妈妈有个小账本,每花一毛钱就要记上去,发完工资过半个多月,妈妈就要借钱掉个头,等下个月发工资后立刻还上…… 下一个月,再周而复始。 那时候妈妈对着杜阿姨和齐阿姨的笑,和现在的笑不一样,林笑喜欢妈妈现在的笑,不喜欢那时候的。 “唉……”林笑为大院里即将下岗的一半工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一定要下岗吗?”林笑问道。 吕秀英也叹气,“没办法啊……”钱当然是最重要的事,但是吕秀英知道,大家的崩溃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大厦的崩塌,在职工们的心中棉纺厂是能遮风挡雨一辈子的钢筋水泥大厦。如此 坚固的大厦却如此脆弱,一时间很多人根本接受不了。 下岗的具体操作办法很快就出来了,其中很重要的一条—— 双职工家庭,只能留一个,必须走一个。 棉纺厂大院里有一多半都是双职工家庭。棉纺厂就像一个小社会,职工的生活需求都可以在大院里解决,婚配自然也是内部解决的居多。 早些年棉纺厂效益好的时候,棉纺女工到了适婚年龄非常抢手,大家都优先和厂里的工人结婚,两个人一起拿高工资。 现在变成了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人下岗。 厂里的规定很残酷,在这个寒冷的十二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夜里流眼泪。 眼泪流完了,决定也做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家庭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丈夫留在厂里,妻子下岗。 吕秀英和刘姐也心惊胆战了一阵,车间下岗一半人,附小里的老师和她们要不要下岗? 不过一直没有传出消息来,后来大家都知道是不用了。就算工人下岗,孩子照样要读书,附小里的学生一个都不会少,老师自然也不可能少。 吕秀英看着为下岗这件事操心发愁的人们,感觉自己差一点就在他们之中。如果不是林跃飞一次又一次地劝她去档案室,吕秀英现在肯定还在车间干。 这次下岗的一半人里,没准就有她。 吕秀英叮嘱林笑:“最近不要去小梅姐姐和玲玲姐姐家玩了,家里的大人正烦着呢。” 林笑点头,她现在去找小梅姐姐和玲玲姐姐玩的时候本来就不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