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九月哭得眼睛都红了,突然听到一道微微沙哑的女声,说着本地少见的标准普通话,顿时抬起头来。 就见倪冰砚脸蛋红扑扑的站在自己面前。 在她身后,是她的助理,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 看到摄像师,田九月像受惊的小鹿似的,飞快转过身,背对他们。 却是极有自尊心,不愿旁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倪冰砚赶紧让摄像师把机器关了。 余光瞥到摄像师关了机器,且机器不再扛在他肩上,而是被他拎在手里,田九月这才转身,跟倪冰砚问好。 “冰冰姐,你好!” 女孩儿刚哭过,鼻音很重,但口齿伶俐,并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 倪冰砚走过去,在包谷杆另一头坐下。 “哎!走累了,借你的宝地歇一歇。” “我去给你搬个凳子!” 田九月作势要起身,倪冰砚已经一屁股坐下去了。 端木梨和摄像师,也在不远处找了块条石坐了下来。 田九月无奈,只得坐回去。 对于她认识自己,倪冰砚并不意外。 因为昨天田秋水跟她讲,学校一进门,就有个公告栏,上面贴了她的照片,告诉每一个孩子,他们能拥有这样好的学习条件,都是因为倪冰砚捐了很多钱。 每当倪冰砚得了奖,或者做了什么正能量的事情,学校老师还会在班里跟同学们说一说。 甚至有时候学校举办作文比赛,还会以她的事迹为题,让同学们发表意见。 这也是田秋水从不追星,在街上遇到,却能认出她的原因。 见她一脸局促,倪冰砚又提醒道:“你的饭要糊了哦!” 田九月回过神来,顾不得招呼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拿抹布裹了灶上的铁锅耳朵,将之端到边上的沙堆上坐着,又飞快的把边上的水壶提起来,放到了灶上。 却是打算利用灶中余火,烧点开水喝。 低头往灶里塞了一把柴,挪动铁皮,把灶口挡住,田九月才不好意思的看着倪冰砚,一副肚子饿,又不好意思吃独食的样子。 “我们吃过了,你不用管,你吃你的。”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酒肉味儿,田九月也不推辞,当真取了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洋芋焖饭。 “今天不是清明祭祖?你没去?” 倪冰砚知道这寨子里的人都是从同一个祖宗传下来的,都姓田,平日里风气也很好,既然祭祖,就断不会有她不去,其他人还不来叫的道理。 田九月脸顿时就红了。 但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我穷,出不起好菜,就不好意思去吃别人的。” 所谓长桌宴,就是一家出几个菜,拿出去大家伙儿一块儿吃,用蜀地方言,叫打平伙,用潮流的话来形容,差不多就是AA制。 这种情况下,家家户户为了自家的面子,都会用心准备,把家里好吃的拿出去。 田九月买不起肉,总不能让人吃她的土豆子,她去吃别人的肉。 只要她出现在坝子里,就算她只吃自己带的土豆,别人也会找借口分肉给她吃。 她不想占人便宜。 大概怕倪冰砚对寨子里的人多想,她又不好意思的解释: “我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学费也是寨子里的人给我凑的,我不想占便宜没够……”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孩子都馋肉,她却能管住自己。 倪冰砚不由对她高看几分。 两人说上话之后,倪冰砚根据她的情况,就叫出了她的名字,田九月感动万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却是学校组织学生给她写信,田九月也写过。 因为田九月也是个孤儿,倪冰砚对她印象就比较深刻。 当时她还很羡慕田九月。 哪怕父母走得早,家里人丁单薄,也没有其他亲近的直系长辈,寨子里的人依旧把她好好的养大了,没有让她流落街头,或者把她送去福利院。 说是都是姓田的,丢不起那个人,何尝不是心地善良的缘故呢? 要知道这个寨子并不富裕,人丁兴旺的,养活自家老小都勉强,却愿意分一口给她吃。 当时田九月在信里写过一件小事,说寨子里总有人买肉吃的时候,假装吃不完,给她拿个小碗装几块来,请她帮忙吃,哪怕她得知别人家吃肉,走路都绕着那户人家走。 更让倪冰砚记忆深刻的是,寨子里并没有因为她家没有大人了,就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