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企业改制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有主要领导撑腰，怕是没有人敢干。

在计划经济的时代，哪怕家里多养一些鸡鸭，都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有些人还要拉出来到生产队群众大会上去批斗。

贩卖一些农产品，则会扣上“投资倒把”的罪名。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这才过去多久？很多人的思想观念还没有从计划经济的框框里走出来。

刘烨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拥有那么多实业，还需要再扩张吗？他究竟想当多么大的资本家？

难道他就不怕被要拉到台上去批斗？

刘烨回到家，看见李翠玉还在灯下忙碌着，心疼地说道：“老婆，早些休息吧。干不完的活。”

李翠玉从吃完晚饭，干完家务，就一直在灯下忙那些数字。

看到这些数字，刘烨的头都会发胀。

大约又忙了半个小时，李翠玉才准备休息。

她问道：“你今天去镇政府了？”

“嗯。找郑水生。”

李翠玉：“你真的想参加乡镇企业改制？”

刘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李翠玉意识到，乡镇企业搞不下去，和市场没有关系，而是和体制、机制有关。干活的人少，拿工资的人多。工人的主人翁地位还不如刘烨的煤矿。

煤矿至少还允许工人来股份。工人都是股份的一个分子。

“姜主任答应再给三十万贷款？”

李翠玉有些吃惊了。

自己和姜青山非亲非故，又没有送过钱财给他，他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大事来办，极力支持刘烨参加乡镇企业改制。

“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李翠玉问道。

刘烨：“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乡镇企业改制，何尝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管成败，刘烨都需要掏出几十万块钱出去。

李翠玉还是有些担心，说道：“竹编工艺厂和机械厂的厂房、设备能值多少钱？我们砸进去的可以真金白银。万一出现投资失误，我们承受得起吗？”

刘烨笑道：“应该能承受得起。现在我们最赚钱的是水晶山度假村和煤矿。家俱厂伤了元气，也在慢慢恢复了。”

李翠玉问：“他们原来的厂长难道就不想参加改制吗？”

刘烨：“据郑水生所说，他们都放弃这份权力。 ”

李翠玉不满地说道：“油水都被他们给捞走了，剩下来的是渣渣，当然不想要了。”

李翠玉从刘烨的态度看得出来，一开始他并不热衷于乡镇企业改制，后来变得渐渐感兴趣了，少不了程东、姜青山这样的金融业大佬的支持。

李翠玉问：“刘烨，你有几分把握？”

刘烨坦言：“没有把握。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路子没走错，就不会亏本。”

第二天一大早，刘烨来到生产队仓库，看望了刘秋生和刘松柏两位老人，每人发给他们十张“大团结”。

刘松柏感慨地说道：“政府真好，帮我们解决住宿，还给我们零花钱。”

刘秋生也是感慨唏嘘。

刘烨也不解释。他们都这个年纪了，纯粹的文盲，又无儿无女，最相信的人就是政府了。自己这是代替政府送温暖。

刘烨问：“秋生叔，松柏叔，你们住在这里习惯吗？”

“习惯，习惯。比我们原先好一百倍呢。”

两个老人快乐得像小孩子的。看到两个小老头的快活劲，刘烨也很开心。

生产队就三位生活没有着落的老人，在自己的关心下过得很舒心，很幸福。

特别是山奶奶，刘烨把她当成自己的奶奶一样对待。山奶奶内心的感激都写在脸上。

更让人欣喜的是，由于山奶奶吃得好，住得好，气色也非常好。

旧仓库屹立在田野上，属于风口。长期住人还是不适合的。刘烨觉得，村办养老院要加快建，让更多的孤寡老人安享幸福的晚年。

刘秋生称赞道：“刘烨，你对我们这么好，将来一定好人有好报，官还会越当越大，说不定将来能当公社社长呢。”

刘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和他一个孤寡老人说官大小，怎么说得清楚。

刘烨：“你们只要吃好，喝好，无痛无灾。我这官就会当得好。”

“那还不简单，我们天天不生病。”

刘松柏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