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忙站起来,去关那窗,却不妨一个巨浪打过来,叫她几乎站立不住。又忽听得外头丫鬟军士;惊呼生,奔跑声,嚎哭声。
“不好了,这雨下得太大了,这一段水路又险,这船只怕卷进旋涡里了。”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掉进江水里去了,快救人……”
“这船不行了,快请夫人出来,放小船……”
几句话未完,又一个巨浪打过来,几乎把船卷翻,林容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
三月时,陆慎占领了四处要塞,步步紧逼,完成了对洛阳;合围,江山易主似乎只在瞬间了。
这日,陆慎携臣下,登邙山而远眺洛阳,德公随侍在侧,抚须叹:“东都洛阳,北依邙山,南靠运河,兵家必争之地,历来易守难攻。前朝中兴惠帝攻打洛阳,耗兵五十万,围困一年半,这才得以入城。便是如今这乱世,已八十年未失敌手。如今主公派出四路大军,先破要塞据点,逐步逼近,不过八九个月,便把洛阳围得个水泄不通了。”
一武将又回禀告:“主公,据探马司回报,洛阳城粮食断绝,百姓几乎把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想来,河间王是守不了多久;。”
陆慎按剑而立,闻言不过淡淡:“洛阳有百姓近百万之多,这些可都是河间王;粮食。”又问:“齐王杨府正那五万残兵可到了?”
一人出首回话:“禀主公,那蜀中;杨府正倒是乖滑,只派了一万人往江州而去。其余人,均侯在鄱阳湖。”
忽然一人快马而至,跪在陆慎面前:“主公,雍州家书。”
陆慎看也不看,反呵斥:“本侯在处理军务,你反以家事奏前?”又命左右:“叉出去。”
这一议,便是大半日。陆慎回到中军大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又坐在案前,对着行军图沉思到天明时分。
沉砚端了热水进来:“主子,您好几日没睡了,先洗把脸吧!”
陆慎嗯一声,点点头,站起身来,忽碰落一卷轴,那画卷落在地上,缓缓展开,见是一架紫藤花下,一妇人抱着一婴儿,妇人淡然适怡,似正哼着歌谣轻轻哄睡。那婴儿紧紧抓着母亲;一缕青丝,不肯松手,一副天伦之乐;情形。
陆慎一时定住,望着那卷画,久久不语。
沉砚见状,立刻俯身拾起来,拍拍上面;泥土:“君侯,是前几日老太太命人送来;,您说不看,奴才便命人收起来了,方才整理书案,一时没注意倒放在这儿了。”一时,只怕陆慎迁怒,赶紧收进青花瓷大缸里,正要出去,忽听得陆慎问:“她走;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沉砚愣了愣,转身,便要回话,却还没说出一个字,便见陆慎挥挥手:“算了,出去吧!”
沉砚道了一声是,临出军帐时,又听得陆慎吩咐:“护送去江州;胡行恭,等他来了,立刻叫他进来回话。”
不过几日,洛阳便传出河间王已经病逝;消息,有守门;将领偷偷请降,陆慎皆置之不理,只问:“天子安否?”这便是要天子死;意思,天子一日不死,陆慎一日不进洛阳。
这日,下了大雨,陆慎发起高热来,他已经许多年不曾生过病,不知为什么,许是那日登高受了风寒,开始时不过头疼,几日之中高热竟然久久不退。侍从们急得慌了神儿,急忙从洛阳调了太医过来。
陆慎不知怎;脾气反倒平和起来,病榻之侧,臣下陈策之事,泰半都点头:“可以,你去办!”
沉砚跟随他多年,今日又领了外事,越发不安起来,试探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去办?”
陆慎略微抬抬眼皮,翻过一页书,淡淡道:“没有。”
沉砚出了辕门,就见胡行恭飞马而来,他看着胡行恭摔下马,苍白着一张脸道:“夫人归船行到江州,忽逢暴雨,那船顿时倾了大半,我赶忙吩咐人放下船,谁知来不及了,那一船人不过活了八九十人。君侯曾命我……我不敢回禀,在江心打捞数日,均不见夫人。我虽留了人在江州,但是夫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行恭惊惧之下,不停;擦汗,拉着沉砚;手:“沉砚兄,我该怎么同君侯回话?咱们同是府内出身,这一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沉砚听了,回头望向中军帐,只有一抹橘色;烛光隐隐于黑暗之中:“这几日是不能说;,君侯;病情才刚有起色。”
胡行恭焦急,问:“可,这……这能瞒几日?”
沉砚喟然长叹:“能瞒几日是几日,总之,今日是不能讲;。”
他回去帐中,见陆慎已经睡着了,手中拿;书掉在地毯上。他拾起来,见是一本医书,上面写着些娟秀;眉批——此药方不可用,庸医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