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反应,蒋钧行毫不怀疑,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尝试将兽王复苏的苗头终结在一开始。
听到他的回答,尹新舟了然地点点头,脸色算不上有多好看。
根据自己过去打过的游戏和看过的漫画,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衍生出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自己作为邪典主角投身浑沦派,经历一番努力耕耘初任门派掌门走上人生巅峰;第二种,自己是某个主角历练过程当中的小boss,经历一番激烈的战斗成为对方扬名大荒的垫脚石;第三种则是综合以上两种情况,自己在出任掌门之后成为了大boss,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倒在主角剑下。
以上种种情形里,看似最优选择的第一种也要与当前的仙门大派形成敌对的态势,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尹新舟都不愿意见到巴组卡和迫击炮对抗霞山九式的那一天。
至于摇光仙人,尹新舟如今见过的只有明镜宗的叶同玄前辈和栖衡山的卓闻仙人,前者不良于行,后者干脆整个人被困于梦境当中,都不像是能够在仙门当中执牛耳的类型。
除此之外只听说过名声却未见其人的还有两个,其中一位是霞山派的掌门,常常出现在张飞鹤他们回忆过去的描述当中;另一位则印象更加稀薄,只知道生剜了一颗眼睛出来用于镇守九重高塔,听上去就像是个狠人。
考虑到他们为了对抗兽王,宁可让自己承受各种各样的桎梏,对待自己这个“可能存在的威胁”态度应当也好不到哪去——仙人的寿命漫长,就算是最为温和的无期徒刑,估计也要比凡人蹲监狱的时日长上太久。
“若是他们最终的决定于性命有损,我会竭尽所能为你争取。”
蒋钧行说,他似乎想说这句话已经很久:“再不济,将那些有所图谋的浑沦派清干净,总不至于单留下你还能有什么大的危险。”
话里话外透出了些杀性。
他平日里很少表露出这种态度,最严格的时候不过是在教剑,凌厉些的态度更多是面对妖兽的,也很少用这种剑路来对着常人,如今随口吐出的话语竟然让尹新舟隐约觉得有些陌生。
脸色几番变化之后,她又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挖掘机和神魂绑定得蹊跷,除此之外,自己记忆方面的问题也很大。知识性的内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缺损,可社会关系方面却又流失得很严重。
“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记录一个人当下的记忆?”
她问道:“我的记性出了些问题,兴许是同这挖掘机有关。若是挖掘机真和兽王有瓜葛,为了避免情形变得太坏,最好还是先将当下我脑子里能够记得的东西存储一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也方便我回想。”
“出去之后,师兄那里应当会有可用的法宝。”
蒋钧行言简意赅:“若是很急的话,现在也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记住一些。”
高境修士寿数长远,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又比寻常留生法器要来得可靠,他这话说的十分自然。可尹新舟想记住的偏偏又不是那些类似于引电淬剑的法门,而是些更加不值一提的、在修士眼中需要被斩断的东西……
“可能不是什么要紧的内容。”
尹新舟犹豫了一下:“就算说出来,也只有我一个人会觉得重要。”
踏入仙门就意味着斩断尘缘,可问题在于,尹新舟的“尘缘”意味着她过去的整个人生,和依此而诞生的全部生活方式。
它们的重量太过厚重,却又难以让人理解。
“对你来说重要,那就是要紧的内容。”
蒋钧行脱口而出,甚至没怎么经过思考:“我都会帮你记得。”
好吧,好吧,尹新舟看着他——眼前这个人并不了解现代的生活,但此时此刻,她突然多了些分享的欲望。
即便说出一千分,而对方只能理解其中一二。
但他会将这“一千分的胡言乱语”全部都记忆下来,这就足够了。
“我在大学的宿舍一共有四个人。”
她缓缓说道:“我们一同去报过驾校,嗯,就是学习开车的地方……没错,挖掘机也是一种车。”
“除我之外,剩下的三个室友各有志向,有人想要留校当老师——就是夫子,岑老先生那样的;还有人想要继续向上读书,我们那儿也兴这样,可以一直读到近三十岁……对了,还有父母。”
自习室里的书本,校门口的奶茶店,图书馆的天井和中庭,还有实验室当中的灯光。大家顺着人潮上学和放学,周围是万千和自己一样的学生。
那是平静安稳、踏实有笃定的前半段人生。
虽然里面夹杂了大部分对蒋钧行而言很生僻的词汇,但他还是认真将对方所说的话记录了下来,像是背诵那些诘屈聱牙的咒文一般刻在了心里。
对了,还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