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敢想。”
裴璟珩静静打量着她,眼神藏着嘲弄的意味,分明在说,就凭你?
“阮娆蒲柳之姿,自知入不得大人的眼。”阮娆垂下长睫,“但当时我已被他抓到了销魂窟,若不答应,下场便是被人蹂躏至死……”
说到这,她眼眶泛起了红,泪光盈盈。
“大人好狠的心,我那般求你,你却还是将我赶出门,任由我被人抓去那种地方,差点就……难道在大人眼中,我的命,当真贱如草芥么?”
裴璟珩眸沉若水。
“你一个别有目的的细作,反倒质问起本官来了。”
“若是有选择,谁愿意当细作?我幼时家在京城,也是高门大户,我是被拐子拐到苏州去的!”她眼泪汪汪道。
说完便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颇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裴璟珩微微蹙起眉,神色似有不耐,起身便走。
刚一转身,他衣角便被人拉住。
梨花带雨的少女仰着头,抽泣着哀求,“大人带我一起入京好不好?”
记忆突然重合。
垂髫女童仰着头,抽抽噎噎祈求,“阿澈哥哥,不送婉婉回家好不好?”
裴璟珩不耐地闭了闭眼。
他最近,怎么总是想起虞婉?
“恐怕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他睁开眼,目光恢复清冷锐利,审视着阮娆。
“说什么家在京城,怕也是为了跟着我进京,故意编的吧。”
阮娆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于是拿出早就盘算好的说辞,半真半假道:
“我那时不过四五岁,只记得那一年的花灯节,戏台塌了,到处是火,大家都尖叫着逃命,我被人撞倒,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就到了苏州。”
裴璟珩神色瞬间凝重。
十年前的上元节,京城确实发生过一场暴动,百姓奔逃踩踏,死伤无数。
正是那一夜,身为太子的表哥被人暗算,命丧黄泉,身为皇后的姑母悲痛昏迷,不久便撒手人寰。
若不是那一夜,裴家和虞家,也不会投入不同皇子麾下,分道扬镳,成了政敌。
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从那一夜开始改变。
“你还记得什么。”
阮娆知他信了八九分,于是接着往虞家扯。
“好多事我都记不得了,就隐约记得家里的院墙很高,后墙外的巷子经常有卖甜酒酿的小贩吆喝。那巷子口,还长着一棵歪脖子柳树。”
自从她打听到二叔非但没受牵连,反而升了官,还袭了他爹的爵位,她便想好这一番说辞。
一年了,她等待机会回京报仇,不止为了自己的仇,还有她父兄的仇!
当初裴璟珩说告发之人是她虞家自己人,十有八九便是她二叔!这里面的诡谲阴私,她必须回虞家弄个清楚!
刚好她二叔妾室通房一大堆,二婶又善妒,庶子庶女不是丢了便是被磋磨死,倒是方便了她借此编个假身份。
哪知裴璟珩听完,却并未提起虞家半个字,反而问道:
“你千方百计要随我回京,只是为了寻亲?
“自然不全是。”阮娆目中燃起恨意。
“我要帮大人扳倒阮孝廉!我知道他许多秘密,就算我帮他完成任务,这辈子他也不可能放过我!只有他倒台了,我才能彻底自由!”
“大人,不如我们合作,你带我回京寻亲,帮我杀了阮孝廉,拿到极乐丹的解药。我替你搜集阮孝廉的罪证,你看可好?”
裴璟珩淡淡了她一眼,“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说是帮我,实际上却都是你受益。”
“只可惜阮孝廉那种小虾米,还不值得我亲手对付他。此番去江南,只是暗访盐税一事,并不想横生枝节。”
“那若是私采盐井,贩私盐呢?”阮娆一语直中要害。
话音落,裴璟珩果然脸色微变,盯着她打量。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阮孝廉曾将一口盐井交给我打理来讨好我。光是那一口井每日的进账,都足有三千两。更何况,他偷采的还不只一处。”
“大人若不信,我可以把账册默出来给你看。”
阮娆点了杯茶,递给他,“所以大人,咱们达成合作了么?”
裴璟珩看着那杯象征着盟约的茶,点点头道,“茶点的不错。”
然而他却不接茶盏,径直起身。
“我喜洁,下次起床不洗漱,休要碰我的东西。”
扔下一句,他冷冷甩袖走了。
自始至终,合作的事他一字未提。
阮娆暗暗咬牙。
真的是嫌脏才不喝那杯茶,还是不信她的能耐?
她将头探出窗外,笑的咬牙切齿,“大人,这茶具我给您洗干净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