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一边痛苦挣扎,一边惊愕的瞪着阮娆,一副活见鬼了的模样。BiquPai.
阮娆居高临下,盯着地上的庞然大物,目中翻腾着厌恶的怒气。
卢家怎么尽出一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既然被他看到了真面目,不如永远让他闭紧嘴巴。
她的手正要摸向荷包里的毒药,却不料一抬头,看到了假山上冒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正偷偷瞧着她。
阮娆手下一顿。
淳儿?
也就在这一愣神间,卢凌风悄无声息的忍痛爬起来,作势朝她扑去!
淳儿不由瞪大眼,“姐姐快跑!”
话音未落,他举起手中的弹弓“咻”的一声射向卢凌风的脑门!
卢凌风被打中了眼睛,顿时痛哼了一声,慢了一步,被阮娆撒腿逃了,顿时瞪向假山上的男童,面色恼怒狰狞。
“哪来的小兔崽子!看我收拾你!”
淳儿吓得脸白,脚下一滑从假山上摔下来,被阮娆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拉着他赶紧跑。
一大一小在假山丛中七拐八拐,终于躲进了一处中空的假山石中。
“出来!”
卢凌风接连被耍,此刻已经怒不可遏,愤恨的一拳锤打在身边的山石上,碎石扑簌簌往下掉落。
阮娆赶紧将淳儿护在身下,挡住所有细碎的石块,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低头检查淳儿身上可有受伤。
男童乖巧安静的仰着头,乌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打量。
“姐姐,你也是来给我做嫂嫂的么?”
阮娆一愣,随即笑着逗他。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再考虑要不要做你嫂嫂。”
“我叫淳儿,今年九岁,我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卡了壳,有些黯然的低下头。
阮娆突然有些后悔这么逗弄他了。
这么小的孩子,早已经知道私生子三个字背后的羞耻。
淳儿的存在,是端肃威严的镇国公此生唯一的污点。
据说是镇国公某次赴宴,醉酒后被东道主安排的清倌人扶进了房,然后某一天雪夜,大门突然被人拍响,打开门却空无一人,只有地上襁褓里的男娃和一封绝笔信。
从此,裴家就多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养在外宅,从不轻易示人,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才接回来住几天,让自家人能见上一面。
她当初嫁进来时,裴淳才只有六岁,缩在嬷嬷身后像只胆怯的小猫,可怜兮兮的,看得她心都化了。
长嫂如母这话,她只有在淳儿身上才发挥的淋漓尽致,毕竟,这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小叔子。
每当淳儿被接回来小住,都住在她的院子里,那段日子里,她总是会变着法的给他弄吃的,将他养的胖一点。
想到这儿,阮娆赶紧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鸡内金山楂丸。
“喏,吃吧,甜的,里面混了桂花蜜。”
淳儿眨了眨眼,看着她手里的小瓷瓶,问,“姐姐能都给我么?我想带回去慢慢吃。”
阮娆知道他身边的嬷嬷十分苛刻,想必她不在了之后,淳儿定然是缺衣少食的,不由心中发酸。
“给,都给你,不用舍不得吃,今后想吃什么,就来镜花水月阁找姐姐,姐姐会做好多点心,都给淳儿吃。”
“那姐姐会做桂花糖和糖葫芦么?”
阮娆一怔。
这两样确实是她以前经常做给他吃的。
“你喜欢吃桂花糖和糖葫芦?这个简单。”
淳儿摇摇头。
“不是我喜欢吃,是我以前的嫂嫂喜欢吃,可惜她死了。姐姐能多给我做一些么?我想烧给她。”
阮娆彻底愣住,喉头发哽。
她原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记得虞婉,却不曾想从一个孩子嘴里听到最深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