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京城,天气已经炎热起来。
这座古城,现在还没有开启大规模的城市建设,高楼大厦并不多,尚且残存着不少古韵。
京城站前面更是人头涌动,蓝黄绿三色构成了行人的主色调,偶尔出现一名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姑娘,都能成为一道亮丽的景色。
黄钟背着女儿,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爸爸,好多车啊!”
黄丁丁的眼睛早就不够用,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自行车大军,小家伙眼睛都直了。
在他们老家那里,全村也就二娘家里有一辆自行车。
此外还有公交车,无轨电车,以及偶尔驶过的小轿车,汹涌的人流和车流,叫小丫头心里怕怕的,下意识地搂紧了爸爸的脖子。
感觉到脖子上的小胳膊传来的力度,黄钟轻轻拍拍女儿的小手,向不远处一个流动售货车走过去。
一个中年阿姨,戴着白色的小帽头,正在那卖冰棍儿:“冰棍儿,冰棍儿,奶油冰棍儿。”
冰棍儿是啥?
黄丁丁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过去,看着好像是吃的呢。
黄钟掏出来一张两角的票子,买了三根冰棍儿,还找回来一个五分的钢镚。
后边提着沉甸甸大皮包的李成儒赶上来要抢着付钱,被黄钟笑着摆摆手:自己闺女第一次吃冰棍,当然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来。
冰棍外面包着一层带着图案的冰棍纸,黄钟把纸剥开后,将乳白色的冰棍递给女儿。
天气热,冰棍表面散发着丝丝凉气,闻上去香香甜甜,带着一股好闻的奶油味。
黄丁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两个大眼睛顿时眯成了两条缝:原来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哇!
“谢天谢地,总算是到了,坐车实在太折腾人喽。”
小李子也咬了一口冰棍,直接半根儿就没了。
“呵呵,总好过西天万里遥,李大哥,你要是取经团队的一员,肯定就是动不动就摔耙子分行李的二师兄。”
黄钟笑吟吟地吃着冰棍,凉丝丝的感觉,从口腔一路向下,真是舒服。
小李子眨巴眨巴小眼睛,才反应过来二师兄是何许人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算年龄,李成儒已经三十出头了,不过还是称呼黄钟为黄老师。
路上这几天,他也暗暗观察这位黄老师,最大的感受就是:黄老师是真的稳啊。
不慌不忙,沉稳有度,和二十出头的年纪极不相符,根本就没有那种毛头小伙子的毛躁,反倒像是那种看穿世事的淡然,以及历经繁华之后的从容。
跟黄老师一比,反倒是年龄更大的李成儒,感觉自己更像個小年轻。
看来搞音乐真的有定性啊。
就像现在,李成儒等黄丁丁吃冰棍,就等得心焦。
小女娃吃冰棍太慢了,用舌头一点一点舔,小李子瞧着都着急。
反观黄钟,却心平气和,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静静地望着女儿吃冰棍。
终于黄丁丁吃完冰棍,然后还把冰棍纸叠起来,装进小挎兜里,这样的彩纸,她可舍不得扔呢。
“李大哥,走吧。”
黄钟这才重新背起女儿,一手拿着二胡,笑吟吟地望着小李子。
李成儒只好弯腰拎起大提包,里面装的都是书和纸,沉着呢。
唉,我这跑腿儿的命啊。
一行人自然是不会打出租车,一来不一定能打着,二来价格太贵,还是坐公交来的实在。
倒了两次车,终于来到电视台下属的招待所,给黄钟顺利办理了入住手续,并且兑换了饭票和菜票。
招待所就是二层红砖的老旧楼房,现在的电视台,还没摸索出来太多赚钱的门路,自然也是穷嗖嗖的。
黄钟领了女儿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两张硬板床,床铺还算整齐,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
有一个木头茶几,上面放着大茶盘子,一个暖水瓶和两个茶杯,热水还得自己打。
屋里别说电视机了,连个收音机都没有。
“爸爸,这就是咱们的新家吗?”
黄丁丁仰头问着爸爸,在小孩子的心目中,家是最重要的地方。
黄钟摸摸女儿的小脑瓜笑道:“现在还不是,你跟着爸爸,只怕要四海为家喽。”
小家伙听迷糊了,使劲眨着大眼睛。
“会有的,很快我们就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黄钟话里带着从容和自信。
旁边的李成儒很想说一句什么“京城居大不易”之类的话,不过瞧瞧可爱的黄丁丁,还是忍住了。
这会的首都,居民的住房都十分紧张,一家子挤十几平方的最常见不过。
而且有单位才能有福利分房,还得论资排辈,小两口结婚,没准孩子都上中学了,都不一定有属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