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剑从手中脱落,甚至有点害怕再去触碰那把剑。
明昭君这才放过她,说道:“你可以休息了,明日再练。”
她转身又走到悬崖边上,临风站在那里,不知道望向虚空何处。
虞意蹲到地上,捂着脸默默流泪。剑灵跳过来,轻轻在她脸颊上蹭一蹭安抚她,继而跟随到明昭君身边,陪她一起站在崖边。
她哭了一阵,发泄干净心里的情绪,身心俱疲地走到旁边一块大石头边,靠着它坐下。
偏眸时才发现,这青山当中是有人家的,半山腰上有一间屋舍,屋舍前有一片平地,平地上正有十数名弟子在练剑,其中有长有少,有男有女,有布裙麻衣者,亦有锦衣华服之人。
下方的授剑之人与崖上的明昭君一模一样,皆是一身白衣素服,长发用玉冠紧扣。
“那才是明昭君本人么?”虞意心
想着,揉了揉哭过之后有些酸涩的眼角,转头看到石头上竟刻满了字,颇像是许多景点中所见的“到此一游”的情景。
石上字迹各有不同,显然出自不同人之手,看留下的名姓和世间,竟长达千年之久。
在久远一些的时日,逐春九剑应该十分有名,能来此传承剑境,获得此机缘的人都十分激动。只是随着后来,这套剑法逐渐失传,便少有人知道了。
不过大多数留言还是在哭诉这剑法难学的。
虞意在石头上发现了她师父的遗迹,在其中哭得可谓别具一格。每学一剑他都要留下一片字迹,诉说自己学剑之艰难,难于上青天。一直哭到逐春四剑,他写:再难寸进,鄙人死心了。
师父没有留名,但在石上留了他的自画像,刻画得年轻而英俊,精细到将每一缕发丝的纹路都刻出来了,可见十分用心,他这一张俊脸,在石头上极其显眼。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留自画像的。
虞意指尖凝聚一缕剑气,在青玄道人的自画像下,留下了她的名字。想了想,又刻了一个“拜见师父”的火柴人。
她最后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扑哧一声笑出来。
逐春第一剑几乎将她压抑在心间的所有负面情绪翻搅出来,每日都要直面自己失去的一切,可她失去了那么多,却并未得到什么。
虞意想到薛沉景,更想哭了。甚至对他怀有一些恨意,若是没有他,她可能不会来到这里。
心剑将她心底的阴暗照得无所遁形,纤毫毕现,让她再也不能粉饰太平。
虞意初初学剑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每日都哭,但是宣泄过后的心境却又无比明澈,她的剑招每日也在进步。
练剑之余,她会在崖上四处探索,寻找前人在石头上留下的痕迹,有些人会在这里留下自己的修炼心得,还有人根据前人留下的信息及山下屋舍中人的表现,分析这座剑境成型于什么时间段。
照这人的分析,这座剑境建立于明昭君死前十年,半山腰屋舍中的情景是大青山中最后十年的光景。
“圣元一百零三年。”虞意抚摸着那个年号,这个年号是仙盟设立之初定下的修真界年号,与俗世王朝里的年号不同。
她掐指算了一下,距今有一千三百多年。
虞意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悬崖边的身影,这一缕神念在这剑境当中守了一千三百多年。
她再往山崖内侧更深处探索过去时,却发现一座警示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很明显的“勿入”二字,虞意目光越过石碑,只看到几块垒砌的山石和形状怪异的松树。
看岩石和松树树干上摩擦的痕迹,明显有人经常在那里活动。
她走近了一点,在越发黯淡的天光下,看到警示的石碑上有不同人的笔迹,警告后来者千万不要踏入山崖那一侧。
碑上说,每逢朔月之夜,山下会有一人前来这里以心剑自残,他斩下的东西魔性极重,能污浊人心。
虞意透过枝叶,望了一眼天空,心道,今夜好像就是朔月啊。
她自觉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远离了那一片古怪的区域,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会不自觉往那一边张望。
约摸半夜时分,她真的听到了一点响动隐隐从山崖另一侧传来,虞意屏息凝神,将灵力集中到自己听觉上,越发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随后有衣袍被风吹响的猎猎之音。
剑出鞘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人的哭声,很熟悉的哭声,哀求道:“不要杀我,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
虞意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不自觉朝着那里走了几步,看到石碑上的警示时,她才骤然停步。
视线越过石碑,虞意看到了坐在松树下的身影,他背对着这边,剑光从心口穿透,斜
压下的剑刃下硬生生地从他身上剖离出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像是一个极其扭曲的人影,见哀求不过,便立即原形毕露,张牙舞爪地朝他扑去,尖叫道:“你杀不尽我的!我们生为混沌之胎,诞生时便为神魔双性,你永远别想杀死我。”
松树下的人侧过身,长剑狠狠钉入剖离下的影子心口。那影子双手握住心口剑刃,脖子往后垂下,长大的眼瞳正对着她的方向。
虞意在剑光中看清了持剑之人的侧脸。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