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狐狸份此煊赫, 倾风就是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也给带到妖境来。那现在也不必像阴沟里的老鼠,三十六计都转了遍, 就为了唬骗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妖。
倾风自嘲一笑, 收了刀,要将它归鞘。无奈那刀颤得快要连出虚影来, 好半晌进不去。倾风长长吁出一口,极耐地没砸了它。
赵余日走过来,直接拿手捏着刀片将它送进鞘里,随即抬头冲倾风一笑。
她脸上的红肿稍稍消下去一些, 可一眼睛还是睁不开, 叫倾风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原先长什么模。
这牵强的一笑里,忐忑、愁苦、殷勤,各占了三分江山,清透的瞳仁里映出来。
她刚动了动嘴唇,倾风先开口道:“我要走了。”
边上噤若寒蝉的几人一齐叫出声来:“什么?”
倾风知道他们可能真将自己当成了什么狐君,盼着她这人物能留在村里为他们镇镇场面。
可惜, 先不说她扯出来的这张狐皮是假的, 纵是真的,昌碣城也未必表面那么尊崇狐族。
国运复苏之后,六畜兴旺, 就连这疏荒的边地也要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她要是昌碣的城主, 这段日怕是得彻夜难眠, 草木皆兵。此闻讯九尾狐主家的人悄悄潜入城郊的村庄, 甚至挑唆着村民杀了一巡卫的小兵, 断然不信她是为了找什么失踪的公子,将她当成是悬在喉间的一把利刃, 刻想要了她的命。
她尚且无力自保,留在这里,反连累了村里的人。
“方才那妖族分明疑太重,不真的就此离去,多半还再派人过来窥探。若是叫他们察觉我重伤未愈,许拿我去讨好我的仇家。”倾风没解释得太细,一段话说得无力,“我走了,他们不知我深浅,才不敢拿你们何。你们就当自己是被我挟制威逼,什么都不清楚。”
众人发钝的脑子考不了太多,听她这说,便觉得道。
高深的阴谋分析不出,最基本的情还是懂得的,知道倾风对他们无害,两次都是想救他们。
赵余日挽留道:“吃、吃顿饭再走吧?”
才不过几天而已,倾风本就纤细的材又削瘦了一圈,看着上连多余的肉都没了。两次昏迷中醒来,都没吃上一口热饭。
赵余日说完,又想起家中也没多余的粮食了,能去边上找邻里借一把。煮糊汤,再加把野菜,不知道倾风吃不吃得惯。
她丈夫听着就要出门去找,倾风拦住了他,说:“不忙了,我现在就走。等他日后反应过来,围了村庄,我能被困死于此。”
赵余日跟着她走到门边,满惭愧地问:“要是林先生回来?我该怎么跟他说?”
“就说我去昌碣城了。”倾风顿了顿,道,“他知道怎么找我。你不送。”
倾风抱着长刀,抬手示意赵余日留步,走到门外,偏斜的日色恰对面斜照过来,她在刺眼的强光中形一晃,迅速躲到阴影处,沿着村舍间的小路朝外围的篱落靠近。
倾风猜的没错,王道询现下忌惮她狐族的份,不敢触怒,留了几名小兵分散游离在村庄外。
倾风避开那几处巡卫,角落偷溜出去。
到了村外,看着一片陌生的苍茫景色,转了两圈,发觉东南西北四方皆同,天长地阔无处可去,不由生出种寂寥无依的孤苦来。
漂泊异乡,苶然衰颓,无一檐角庇护,却连唯一认识的林别叙也不见了踪迹。
倾风右手被刀的重量带得无力下垂,不在焉地想,林别叙该不还在少元山吧?
少元山她是去不了的,昌碣的主城该是建在西面。她不就在两地中间等,总能等到什么人。
倾风舔了舔嘴唇,腹部的五脏庙饿得敲锣鼓,感觉血液要被毒辣的日头晒干了。还没走多远,上那维系着的力就要倾泻一空。
她定下神,耳边隐约听见了涓涓的水流声,似乎正离她不远,便拿长刀做拐,杵在地上,几步一停地艰难找去。
春日已尽,人境的红英都要凋谢了,妖境才刚因生机出现一片慵倦的春景。
路边本该光秃秃的荒地上多出了一片毛茸茸似的野草,其中间杂着几朵野花,开得很是憔悴。
小小的一朵,白色花瓣刚舒展开,就蔫蔫地收拢起来,边开边落。临近溪边,才受水浸润变得繁茂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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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意识昏沉,单薄的肩膀左摇右晃,走到溪边,视野中的光线已黯淡下去。
她手捧着喝了两口水,没因此清醒过来,反在那舒缓的水流声中越发疲困,最后随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