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饿着肚子, 是没什么耐心与人促膝长谈的。将整个过程精简成句话,想借打发林别叙。
“王道询都没见过。不过在看到那女妖的画像,他稍稍了点神。”
林别叙静静坐着, 与她无声对视。听她没了下文, 也不催促, 只是打开自己的扇子,派善平易地看着她。
倾风喝了口水,挑拣着将跟王道询的对话复述了遍。完强调道:“没了。”
林别叙若有所思地放下扇子, 伸手去翻桌的茶杯。
倾风:“似曾相识对吗?我也是这样觉得。人境的妖远没有妖境的人多,想来这样的事情在妖境不算罕见。”
她着“啧”了声, 觉得这些自肮脏污浊中根生抽长来的卑劣, 光是提及就腥臭不堪, 间难以评价,又往嘴里灌了杯水。
林别叙眸光半阖,表情看着有些冷淡, 在意的全然与倾风不同, 手指转着茶杯, :“你再遍, 他在看见那副画像的候,了什么?”
倾风不明就里, 迟疑道:“画里的人没有那么好看?”
“他只了这句?”林别叙不知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地摇道, “有些不像。倾风师妹别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倾风哪容他污蔑:“什么我健忘!他除了这句,就是夸我, 我长得比画的人好看。我不提不过是想表现得谦逊些, 免得又叫你道,你这人怎么还刨根问底呢?”
她谴责道:“林别叙, 你与我间,能不能多点信任啊?”
林别叙抱了个拳以作赔罪,好奇问道:“那倾风师妹是如何回答的?”
倾风被他这无聊的问话弄得有些烦躁,粗声粗道:“我还能怎么回答?我门没带银子!难不成还能因他话好听,凭空变把钱来?”
林别叙别过脸笑声。
“你什么意思?”倾风感受到了羞辱,抬手敲敲桌面,按捺不住火,威胁道,“林别叙,你这张脸,花了也好看,要不要试试?”
林别叙按住她的手,克制地收好自己的表情,只是唇角的点弧度还是难以抚平,佯装严肃地道:“倾风师妹难道没觉得,王道询今日与你的话,有些动机不纯吗?”
“哪里动机不纯?”倾风眉眼低垂,再三回顾了遍,狐疑道,“难道不是我们动机不纯吗?”
林别叙:“我觉得不是。王道询这小妖宽内深,不可估测,照你话来,便是心眼子成精。他面看着是个谄媚阿谀的小人,实则盘算缜密、滴水不漏,他如谨慎内敛的性情,缘何会与你这样个并不相熟的人吐露心?何况自打你现起,便没少给他添麻烦,连面的身份也是半半假……哦,现下他该知道那是假的了。”
倾风三五天不惹桩祸来,就该值得敲锣打鼓欢声相庆了。以王道询那谨小慎微的作风,知晓她顶着狐君的名义胡作非,该对她避不及。哪里还能与她推心置腹,甚至末了那么句颇暧昧的话。
倾风觉得是有些道理,可也有些牵强,王道询申辩了句:“人总有惆怅到心烦意乱的候,何况是我先扒了他的旧伤叫他难堪。他赌应我两声,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林别叙放低了声音,靠过去与她耳语道:“倾风师妹,你知道,寻常姑娘听见他这番辞,该是什么反应吗?”
“我哪里不寻常?难道你比我更懂什么是姑娘的心思?”倾风眼珠转动,问,“什么反应?”
林别叙掰着她手指与她细数:“总归不会是先与他分享自己的潦倒身世以作安慰,不料却漏嘴,将话给彻底堵死了。又在他伤怀浓际拿画像来叫他帮忙做事。在对方夸赞你比妖境第美人还要美貌,回句你不会给钱。”
林别叙的呼吸喷在倾风耳廓,尾音沉缓,隐隐带笑:“倾风师妹,是不解风情啊。”
明月再清幽,冬雪再素净,临照在高悬的树梢,也终究成不了枝的芳菲。可是白白拂了倾风这根木,与什么红尘美事是注定无缘了。
倾风往边偏了偏,听他刻意提来,也觉得有点古怪,心虚道:“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林别叙:“不,倾风师妹没有错。我的意思是,他做错了。”
倾风朝他扬眉冷笑。
能不能点人话?就他们两个在,还作什么高深?
林别叙无奈道:“倾风师妹没发现,他是在与你用美人计吗?”
“什么?!”倾风当被敲了棒,身形猛地挺直,知觉地道,“哇,好生阴损,这就是美人计吗?!怎还用得如曲折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