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景每日风雨无阻地来这位朋友上课。 他自己当然是不乐听课, 但知道禄折冲想学,对方又不肯收他送钱,只好硬着头皮将先讲那番天书都记下来, 再到这间破屋里背禄折冲听。 照他爹话讲,这叫人情。 这样以后他再被人欺负,可以求禄折冲帮他出面教训。他多求两遍,禄折冲总会心软。 白重景这榆木脑袋永远拐着别人想不到弯儿, 但阴差阳错地总能达到目。 禄折冲后还是留下了他, 作为回报, 有时候也有会教他怎么打架。 虽然是些下三滥, 算不得正统武学路数,可在同龄人里是好用。 白重景对学武算有悟性,跟念书一样,总是得禄折冲想要跳脚骂人。可也是个吃不了苦耐性家伙, 学站桩、马步,坚持不了多久, 忍不住四处跑去玩闹。 夏天到处抓屋后乱蹦跶□□。有次不小心扑出了一个骷髅头,吓得他面无人色, 惨叫连连, 后收敛起来, 再不敢随乱动了。 下定决心要修身养性白重景,每日放堂后,开始帮着禄折冲劈竹子。 他实在手笨,劈歪了禄折冲好几株竹子都练出师, 有不好思。 禄折冲脾性淡, 懒得为这种小事跟他,只是兀自每日竹林里多扛来几株老竹, 任由他或砍或劈地造作。 白重景觉得他特高人风范,端着那张脸比传说大妖还厉害,尤其是都不跟自己,比他爹有涵养多了。 那种一遇事抓狂,一看人犯错叫骂,能顶得住什么大任?肩上怕是连两袋米也顶不起来。 白重景快放弃了劈竹子这么威猛事情,抓过一旁削好竹篾,学着禄折冲模样转而编起斗笠。 他看着粗苯,实则不乏细致。学起手艺活儿是灵巧。只无奈他养尊处优惯了,哪怕老挨他爹狠揍,却是干过苦工。 一双手细皮嫩肉,干不了多久,被竹子小刺扎得满手血。 禄折冲看不下去,一脚将他轰赶,让他滚一边儿自己念书去。 禄折冲思忖许久,苦思冥想也不明白,白重景这样一个富贵人家公子,为什么非要同自己赖在一个全是孤魂野鬼烂地方,有次忍不住出来了。 “事回家,你老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因为你对我太好了。”白重景一板一眼地说,“你对我真太好了!比我爹还好,所以我信你!” 禄折冲耳朵红了起来,有不好思,手指压着竹篾,几次穿过去,压着嗓子凶悍骂了一句:“闭嘴!” 白重景现在不怕他了,不听他唬喝,兀自絮絮叨叨地说:“只有你不欺负人,而且我觉得你说比书院里先有道理。他们读圣贤书,是为了挣钱,其实背地里根本瞧不起我们这些妖。觉得我们是无知蛮夷、孽畜。学子间私斗他们也不管,在一旁看笑话,像看街上阿猫阿狗,还觉得我们野性未脱……” 禄折冲打断了他,闷声说:“也有人好先。” 白重景狐疑道:“啊?” 他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瞧见半个鬼影,刚要装傻充愣地玩笑一句,被禄折冲在脑袋上赏了一巴掌。 白重景捂着后脑“嘿嘿”笑道:“我不管,反正你是好先!以后我教你识字,你我讲道理!” “你用讲什么道理?”禄折冲握紧拳头,拍了拍手臂上肌肉,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他们亮拳头行了。” 白重景震惊道:“这样也可以吗?” 禄折冲说:“你又不主动惹事、不欺负人,那道理自然都是你。但是你嘴笨,脑子也笨,吵不过他们。坏人做坏事,永远有自己歪理,你又不是传道圣人,何必引那群泥沼里废物向上?打一顿,按着他们脑袋,再他们服不服。十个有九个会说服。” 白重景顺着一捋,觉得是啊,自己可是重明鸟,连他那个便宜爹都说他三闷棍憋不出个臭屁来,那他做什么多费口舌同人讲那些辨不清道理。 抢他银子那群小猢狲不知道自己有错吗? 在街上横行霸道、不知是人是鬼匪贼不知道自己有错吗? 知道仍要作恶,与作恶还不自知,都不是可以凭他三言两语开解得了。他只能做好自己事,认准自己理,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