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祖母的不对,她越发认定她母亲的死有蹊跷。
她从林老夫人怀中出来,定定地望着林老夫人的眼睛。
“祖母,您同我说实话,我母亲,她真的是病逝的吗?”
林老夫人如林薇所料的那般避开了林薇的目光,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渍。
“阿薇,阿皓今日在府中,你要不去见见阿皓?”她干脆将话茬子挪到了林薇的同胞弟弟身上。
林薇的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语调微冷道:“不急,我有的是时间,您还是先同我说说我母亲吧。”
林老夫人的眉头跳了跳,下意识地望向了乔嬷嬷。
后者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便低了头。
这下,林老夫人的眉头便拧得更紧了。
“祖母,您若不说,那我便让世子帮我查吧。”林薇走到一旁,端起婢子早就备好的茶,轻抿了一口。
林老夫人的手指蜷了蜷,随后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薇,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她实在是……不想让阿薇知道阿湘是被武氏一点点害死的。
“有些事,是过不去的。”林薇又望向了林老夫人。
“母亲来我梦里斥责我这个不孝女了,我……”她的眸光闪了闪,随后便面色坚定道:“我必须要将她生前的事给查清楚了,若她真的有冤屈,我也得给她平了。”
不然,她枉为人女。
“什么?你母亲入你梦了?”林老夫人一惊,手一滑便将婢子刚递给她的茶盏摔碎了。
茶盏落地便碎裂成许多片,茶叶和茶水也尽数洒在她衣裳和地上。
但她瞧都不瞧自己的衣裳,只定定地望着林薇。
“嗯。”林薇点头,随后便苦笑着将她所做的梦给林老夫人讲了一遍。
听完,林老夫人的眉眼间便被愁绪所笼罩。
她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眸中尽是无奈和伤心。
“阿薇,你母亲她的确是因病而亡。”
不过,那病是因着武氏才有的。
“是吗?”林薇眯了眯眸子。
她怎么不信呢?
倘若她母亲真的是因病而亡,她祖母和乔嬷嬷为何会在她问起的时候讳莫如深?
林老夫人定了定神,将自己复杂的心绪全部埋在心底深处,颇为认真道:“的确如此,你若不信,大可以修书一封去问瑞王府的人。”
说着话,她便抬眸望向了林薇。
“毕竟,你母亲是瑞王府的郡主。即便她当初因着亲事同瑞王府的人闹得不愉快,她也是瑞王府嫡亲的血脉,他们不可能看着她为人所害还不吭声。”
夏侯湘离世的时候,自打她嫁入林府便再未同她见过面的瑞王夫妇都来瞧了她。
再三确认她的确是心思郁结重病不治才亡故后便离开了尚书府。
林薇捏着杯盏的手紧了紧。
是了,她母亲是瑞王府的郡主……
“母亲和瑞王府为何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她问。
“老瑞王夫妇觉得你父亲不是良人,不愿你母亲嫁他,可你母亲却不顾王府颜面和自己的尊严,自己跑去宫里求先皇赐了婚,瑞王夫妇一怒之下便同其断绝了关系。”
说到夏侯湘同老瑞王夫妇的事,林老夫人的面色便彻底恢复如常,只眼底带着几分悲悯和怜惜。
事实证明,老瑞王夫妇的眼光极毒,一眼便看穿了她儿子的为人。
她儿子的确不是良人。
可怜夏侯湘一腔深情,不顾亲人阻拦,抛却一切奋不顾身地嫁入林府,却落得了个夫妻离心离德,自己早早亡故的凄惨下场。
她倒是双眼一闭,风风光光地走了,只可怜了她膝下的一双儿女。
“唉!”林老夫人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阿薇,若是成王世子肯的话,你……你也该去瑞王府去瞧瞧你外祖母。”
夏侯湘到底是老瑞王夫妇最疼的嫡幺女,她一走,一向身体硬朗的老瑞王妃便一病不起,老瑞王也精神不济,在讨伐叛军时不幸殒命。
林薇的眉头皱了皱,水灵清丽的脸上尽是挣扎。
她母亲生前不曾同瑞王府走动,她母亲死后,瑞往府的人也从未关心过她和阿皓。
可听着她祖母所言,她那素未谋面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待她母亲似是极好?
“阿薇,你外祖母其实明里暗里没少打探你和阿皓的情况,在你被送入成王府做妾后,她刚刚有了点气色的身子便又不好了。”林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瑞王妃其实还是关心阿薇和阿皓这两个孩子的。
只是夏侯湘当年将话说得实在是太绝,让瑞王妃始终无法释怀,拉不下脸亲自去关切阿薇和阿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