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倒是真的,但“鸳鸯”二字从何说起?只是此时命将不保,他也懒得与他们分辩。 又想到此次轻信于人,折损了这么多刑部尚书府兄弟的性命,他只觉得痛心疾首。 而且现在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救出浣玉郡主,也连累了吕大人……想到此,他不由脸上一片黯然。 空色见凌云那痛苦的神情,不由戏谑道:“怎么,英雄末路,凌统领此时产生悔意了?” 凌云鼻子哼了一声道:“既落你手,有死而已,悔什么?” 空色道:“但愿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令师兄应大侠便是审时度势的俊杰,他摒弃了做朝廷鹰犬的想法,而弃暗投明,事我天枭;如果凌统领也能像令师兄一样——” 凌云忽然打断她道:“我能与应传霖说几句话吗?” 空色妙目一转,笑道:“哦?凌统领这么快就想通了吗?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回头叫道:“老六。” 应传霖慢慢地走到了凌云面前。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凌云那犀利的眼神,默默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凌云英俊的脸上冰冷如霜,一双星眸直直地看着他,绽出锋利的寒芒。他咬了咬唇,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应传霖不敢去碰触他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面无表情道:“师弟,其实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能改变心意,事我天枭,那是最好不过的。今后我们师兄弟就可以齐心协力,共图大业……” 凌云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告诉我,是他们在要挟你,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的手里,对不对?” 应传霖木然道:“没有。” 凌云惨笑一声道:“师兄,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吗?我们曾经朝夕相处,情同手足;而且你也是我这辈子最敬重、最信任的大师兄!可是现在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头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应传霖双手抱头,几近崩溃道:“求求你……不要说了!” 凌云激动道:“我为什么不能说?应传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但害了我,害了浣玉郡主,害了刑部尚书府的那么多弟兄们,更害了吕大人!你的这些行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你会让我一辈子都瞧不起你!……” 凌云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了。 应传霖被凌云骂得恼羞成怒,冲动之下劈手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凌云的脸上! 一缕鲜血顺着凌云的嘴角慢慢地流了下来。那股咸腥、苦涩的滋味在他的嘴里一点点地蔓延开来,直如他那颗苦涩与伤痛的心。 凌云冷笑了一声,他暗中用力,就势咬破了舌尖,和着嘴角的鲜血一起吐了出来,正正喷了应传霖一脸。 血光迷离,有一些咸腥与苦涩的滋味在他的嘴中逗留了很久。在那一瞬间,天地似乎都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应传霖用手一抹,更是血头血脸。他忽然想起“血口喷人”这个字眼,只觉得莫大的侮辱。 他不由地勃然大怒,刷的拔出长剑,向凌云当胸刺去。 这时只听一个女子尖脆的声音道:“不要杀他!……” 应传霖心一颤,下意识地停了手。 凌云的心也蓦地缩紧了,因为他听出这声音正是浣玉郡主的! 此时的浣玉郡主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在兰珠等人的挟持下想要冲过来却不能够,只是在兰珠的手中无力地挣扎着,凄厉地哭喊道:“求求你们,不要杀他!……” 凌云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浪,眼角不觉有些潮湿了,浊声道:“郡主,不要这样,求他们是没用的!……” 空色面现杀机,冷冷道:“你说得对。应传霖,还不动手!” 应传霖手里的长剑往前一递。当他的目光与凌云那双冷冷的、鄙视的眸光抖的相撞时,凌云那冷得如寒冰一般的眸光使他不由心底一颤。 这寒意僵住了他的手腕,剑尖贴上了凌云胸前的衣襟,却再也用不上半分力道。 浣玉却早已惊得魂飞魄散,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不要!让我代他去死吧,只求你们不要杀他!……” 凌云只觉地心潮一片汹涌,痛心疾首道:“郡主,你是君,我是臣,你不该说这种话的!” 浣玉不由地泪如雨下,她呜咽道:“凌大哥,你不知道,我要是没有了你……” 空色在一边酸溜溜道:“你们两个之间的这份情意倒真是感天动地哪!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地狱做一对苦命鸳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