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练榭中的医术最为高明,有‘赛仲景’之称。 “只是人有旦夕祸福:在你六岁那年,有仇家上门,一场惨烈的厮杀,你的祖父祖母皆死于混乱之中,你父亲兄妹五人从此失散。你父亲抱着你逃离那场灾难后,遂将你送到峨眉山司空老人处学艺——是这样么?” 练南春面无表情道:“还有没有别人调查不到的、只有你知我知的事情?” 练亭中点点头,“不错,上面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调查得知;但只有一件:你右腿后侧那块榆钱大小的暗红色的胎记别人总不会知道吧?” 他忽然皱起眉,“对了,还有一人知道,我怎么差点给忘了?……” 练南春一怔:“还有谁?” 练亭中道:“你的发小温炳秋哪。你不记得了吗,那年你才五岁,与温炳秋到练家屯村外的山上玩耍,失足滑下山坡……”说到此,练亭中觉得有些失言,遂住口不说了。 原来,那次练南春失足滑下山坡,被树枝划破了衣衫,温炳秋在扶她时,无意看到了她腿上的胎记。好在那时年幼,并不觉得怎样羞涩。 想起昔日与温炳秋的童年乐趣,练南春无限伤感,叹道:“故人已逝,往事已矣,不要再说了……” 练亭中一愣:“怎么,温炳秋已经死了?……” 练南春黯然无语。 练亭中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昔时人已没,但天意与缘分不是安排了另一个人与你相知相爱吗?也许他比温炳秋更适合你。” 练南春漫不经心道:“谁啊?” 练亭中道:“凌云。” 练南春痛苦地嗟叹一声,惨然道:“你是不是在打趣我?” 练亭中道:“其实,你与凌云以往的那些情意我都看在眼里。” 练南春冷冷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练亭中道:“春儿,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不好了?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成全你们的好事,让我的宝贝女儿能找个如意郎君啊!” “什么好事,是丧事吧!” 练亭中道:“你这孩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练南春不由呆了一下。她是何等通透聪明的人,立时从对方的话语里领悟到了什么,只觉得一颗芳心在砰砰乱跳,不由颤声问道:“你是说凌云还没有死?……” 练亭中道:“不错,他没有死。是我的一个手下遇到了身受重伤的他与浣玉郡主,现在他就在我那里。” 练南春不由皱皱眉道:“他既然还活着,却又有人把他与浣玉郡主的尸首送到了晋陵王府,这又是怎么回事?” 练亭中思忖了一下道:“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用计,以此嫁祸吕文正,从而借机除掉吕文正。” 练南春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这人会是谁?” 练亭中沉吟道:“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敢妄下断论。” 练南春木然道:“你说的不错,在这个世上,你是不该相信任何人的。” 练亭中点点头道,“你明白了就好。” 抬头望望天色,月亮已经有些偏西了。 练亭中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春儿,你也先回去,一切就像以前一样,千万不要让李瑞允看出什么破绽来。” 他转身待走,忽听练南春叫道:“等等!……” 练亭中心里一震,急忙站住了;心想:我向她表白了这么多,她总该相信我就是她的父亲,也总该喊我一声爹爹了吧! 果然,他真的听到练南春在喊他,“爹爹……”只是还有下文:“爹爹,我可以去见一下凌云么?” 练亭中听了,哑然失笑道:“春儿,你是为了凌云才喊我一声爹爹的吧?”说着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唉,真是女儿大了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啊!” 练南春脸上有些讪讪的,紧绷着一张俏脸道:“您要是不答应就算了!” 练亭中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这么凶我敢不答应吗?何况我的女儿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个乘龙快婿我又怎么舍得轻易错过呢?” 练南春心一沉,“爹,您乱说什么?他与我误会很深……唉,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练亭中却信心满满道:“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争取,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我练某人做不到的事情,还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凌云这几日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与空色道姑的掌风对峙,使得二人两败俱伤:空色固然伤势不轻,凌云亦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而且连日来巨大的精神压力与过度的体力透支,使得他心力交瘁,几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