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多年,虽然行事小心,但伯赏也着实知道了不少信息,可从这颇为可观的信息里,他筛不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来。
或许他听说过“以前”的这个人?
这人转邪修后,特征就彻底......变了?
再看看地上那仿佛守门恶鬼样的人,饶是见多识广,伯赏也觉得自己是完全看不出这人本来的面貌了。
不过用面貌来判断修士到底草率,关键还是要看道;此人的道与山川地脉相关,但又不完全和地脉师的那种“地脉之道”是一路。
此道脱胎于土,能给其他人加以重压。
“他身上环着厚厚的孽债,还有,他应该时日无多了。我说他正在渡天人五衰,你相信吗?”
天人五衰也不会把好好的道君变成个鬼样。
顶多是让一个看着和年轻人无异又或者把自己幻化成矍铄老人的高阶修士,身上现出真正的虚弱、腐朽之气。
让人看上去真正步入了凡人的“风烛残年”。
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是那些孽债,以及他收集的大量死气、瘟瘴、恶煞带来的;邪修修行的邪功,在失控的情况下,是会用那些非正道的气息、力量把人的整个身体自内而外消耗崩溃的。
“然后,为了提升自己这会儿的能力,加上他自己的道在大地上算是占据优势的,他把自己和地脉连起来了,用此间的地脉来发挥自己的道。”
此间地脉没什么特殊,但大地本身是特殊的。
而这一位,又是修行大地、地脉相关道法的道君。
短短一息,完成了和沐寒的交流并在心中连道了几回一言难尽,跟着伯赏便开始找寻蓬煌一方的化神。
——到此已经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来抢仙宗灵脉的远不止一伙人,或者他们明明结成了一伙,但实质上是各自为战但凡有可能都要自己多沾一点好处的。
而带来了道君的这伙人,策划的不是劫灵脉,而是一场针对仙宗某个道君的刺杀。
也或许是仇杀。
仙宗某一位道君的道也有些意思,与另一位相比,这位长时间留在仙宗,但伯赏还是头一回感知到这位的道外显。
同时,之前他能感受到这人的存在并因此对此行放下心来,但等星光出现后,这位道君便从他的感知之中消失了。
伯赏刚有这样的动作,漫是星光的天光中,便有一光影浮现。
这光影形如人的轮廓,通体银白,仿佛星光凝成,唯胸口处有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一道黄色的,和地上黄光几乎完全是一个颜色但好像又深一些、发红发黑的纤细光刺,贯穿了它的胸口位置。
刺上仍旧有土系的厚重、钝重在涌动,但无人能否认其上另带着的锋利。
那只是露出来的。
伯赏想。
在同为道君的他眼中,那星光人影周围,正牢牢包着一圈赤黄近红的道意。
那星光人影,算是被那道意锁定、针对夹击之后,被逼着显现身形的。
但两者强弱也不能就此分辨。
星光人影抬起同样像是由星光凝结具象而成的银白色胳膊。
在伯赏眼中,这个动作,将那一层道意撑得变形、几乎完全破损。
“它”攥住胸口的尖刺,将它拔了出来,直接在星空中将之捏碎。
颜色暗沉的土系道意具象碎裂在空中,点点土系灵力散出,被星光吞噬。
星光人影微微抬了抬手。
大团的土系灵光仿佛凭空出现,骤然在它身周爆开了一层——是几十丈方圆的范围。
在波及到更远之前,它们被星光吞噬了。
自此,星光人影受到的伤害、束缚彻底消失,而地面上、天空中,则在同一时间又出现了另一轮影像。
星光人影抬手之时,在崩散土系道意土系灵力之时,向下一压、一挥。
如同号令。
星芒如剑,聚刺向下。
大地又是一阵震颤。
但这并不仅仅是星光穿击所致。
星光与土系灵光的纠缠之中,那诡异的人身形摇晃起来,大地摇晃起来;崩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反应快的,听见那崩裂的声音,脸色登时变了。
——因着起脉,那一片大地,此时几乎是裂无可裂。
那么现在崩裂的又是什么?
不需要考虑。
整片地面被拔了起来——整个龙形灵脉经过过的地面!
长逾八千里,而最宽处亦有三千里。
沐寒知道,元婴修士的本事,便可当一句移山填海。
但那是下界的说法,当真动起来,场面和姜唯馨以一己之力迁移灵脉不会差太多。
也就是搬一座或者几座小山罢了。而眼下脱离地面飞起来的,是有六七个剑派本部那么大的一块大地——剑派也不过就是东西最长处两千来、南北最长处两千来!
地上留下了巨大的裂谷,比之刚刚起脉时留下的创口,眼前的这一道裂谷更像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暂时无人关注这些了。
那徒剩人形而不似人的东西在不断上升的地块上面停着,看似没动,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