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停了一会儿,见她一直肢体僵硬地杵着没有说话,才又开口道:“你住在这里,就没有存货?”
“每亩田药材都是有数的,收的时候灵庄会查,我怎么可能有?”沐寒皱眉反问道。
那人一直用神识在观察沐寒,见她神色几乎没有变化,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不由道:“谁家灵庄地里,不会一亩少个三五株药的,你竟没存过吗?”
沐寒皱眉,她不喜欢这人的逻辑和论调,但也没反驳什么,只是换了个说法道:“我刚来药田,还没收第一次药,况且,就算我藏私了,这药材也该早早就卖出去了。”地里的沾合草已经接近成熟了,明显上次收成都是至少四五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人又沉默了,像是在权衡。
沐寒感觉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便由着她沉默去了——反正身上带着血腥味的人她也不认识,该急的也不该是她。放别的时候她或许会为一个不认识的人的伤势着急,但对这两个闯入者,她真没多少好心可以用。
那人果然沉不住气了,她没再纠结沐寒说的是真是假:“那就去田里摘。”
“田里的沾合草还没到能采收的时候。”沐寒拒绝道。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拒绝这个人,但是她也不愿意这么轻松就答应这个恶客。
这人自己不去摘草药……再联系屋里另一个人的伤,以及她身前这人身上的一股血迹干涸后才会有的味道,沐寒觉得,外面多半有他们的对头在。
灵庄上居然这么不安全……不过也可能不在附近,这人只是单纯防范着多躲一会儿。他们躲在屋里,追击他们的人也不能随便用神识去挨间查看别人的屋舍。这里毕竟还是杜家的庄子。
沐寒在心里斟酌着,但她也没想要把这二人暴露出去——追击他们的人不一定在附近,如果她喊不来人……乙陆灵庄有没有人打得过这个女修可不好说。
她这样做,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糟糕的话还会有可能连累灵庄上的人。
“没熟也是能用的,你摘五株回来。”
“……我还要交差的,”沐寒不想让她觉出自己轻松来,没成熟的沾合草药效不太够,这人之前就是要五株,知道沾合草没成熟后虽还是要五株,但难保她一会儿还要继续索取,“这场雨下的不巧,已经毁了不少药材了,我再拿五株,回头就丢饭碗了。”
那女修哼了一声:“你田里药材还有许多,赶上涝灾庄子里也是会放宽要求的,你以为我不懂吗?我便是要你取十株回来都不会碍你的事情!你这就去取五株沾合草回来,我不伤你性命;但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杀你,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那女修说完便松开了她,完全不怕她反抗;当然,此举也是变相告诉沐寒,她那边是不会改口了。
沐寒退开几步,火球还在屋里浮着,但她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了。
这女修至少练气五层,更大可能是六层,而且身手非常灵活。她和这个女修差距太大了,而她能用神识做到的持续控制法术,这女修多半也能做到。
这个时候继续反抗就不那么明智了。
她垂下眼没看那个女修,出门就去摘药草了。
那女修一直用神识观察着她,却见沐寒没有摘那些还好好生长着的药草,反而走远了些。她抿了抿嘴,按捺下想叫住这个庄上做活的女修的冲动。
沐寒低头把地里倒折了的那些药草,挑离木屋近的捡了整整二十株;这些草药中,即便有几个根系还没损毁,但在暴雨中冲刷了许久,再栽下去活的几率也不大了。但它们的水木灵气还在平衡的范围内,药效比没成熟的可能还要弱一些,但还是能够入药的。
她之前没动这些药株,心里打算的是,明天先给王管事看看自己田里的损失情况,然后再清除这些损坏的。也是变相表明自己没有谋私。但现在看来是不好去找王管事了。
她挑着相对更好一些的捡了二十株,二十株的药力叠加起来怕也顶得上六七株成熟的药草了,然后便快步回了屋子。
那女修好像不怕被她看见脸,这会儿已经把油灯点亮了。沐寒疑心她有灭口的念头,只小心周旋着。
她知道就算女修要灭口,她也能暂时躲开,所以这会儿并没有避开不看女修的样貌——如果真要灭口,女修不得手后必然还有后续,她可得把这人记准了。
“你是要拿这些合格不了的草抵我要的五株药草?”女修自然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你可以检查一下,水木灵气是均衡的,也都过了四成,都有药效的。”沐寒垂下眼。
她看清了,这女修光看面容大概刚过二十岁,实际年纪应该也不大,至少气质上看不出成熟来。长相十分出众,是明艳大方的那一种面孔,眉目天生是和善热情的形状,但嘴角噙着一点不知道是对谁的讽刺——沐寒确定那讽刺不是对她来的。
她嘴角是冷笑着的,但眼睛里却是担忧着的。
她没再盯着女修的脸看,自然也就看不到女修的表情变化了;不过女修并没有再在这种事情上同她多耽搁时间,收了那些草药,抬手一团阳火熬炼起药材来。
沐寒忍不住移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