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沉默都难以维持,场面先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随后又是一阵压低的吸气声、感叹声与讨论说话声。
“——她在归望关,守了两百年整——不,还要多一点!”沐寒这时候不只是惊讶,还有惊恐:
“不说阴灵根和鬼修到这边来,呆久了会影响修为和寿数吗?她这都——”
说到这里,她自己掐住了话头。
不需要伯赏提醒或者肯定,她就想起了晁梦心那奇怪的住处,想起了苏烟今早刚说的那句“师姐是特殊的”,想起了晁梦心近期越发苍白憔悴的面容。
她看向晁梦心,晁梦心一身气态,一如初见时中平、稳重,还透着一股山岳般不容人动摇的强大。
但她的脸色,比沐寒记忆中几个月前见她、提出她神色疲惫时,要更差了。
毫无疑问。
阴灵根这个说法……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我还找晁师姐指点我阴系剑意……我的天啊。”想到她干的事情,沐寒也要疯了。
伯赏无奈道:
“她都在这儿这么多年了,指点你对她来说,可以说,基本没增加任何负担。”
早就是积重难返了。
多一点少一点,晁梦心自己都没在乎过。
晁梦心所为违反宗门规章,但她又是驻守前线长达两百年的修士,此事于此时暴露出来,无疑会给她的形象再度增光添彩。
这是杭磊所不乐见的。
杭磊寒着脸,冯敬霖却已经缓过来一些,再度质疑:
“晁师姐既无其他过错,那若她当真是阴灵根修士,就更不能带拘灵制!”
杭磊意识到,被他一句话就敲打失态的冯敬霖已经摆脱了他的辖制,心中怒火更盛:
“一个阴灵根修士,且不说她瞒报灵根的举动违反了宗门条例,因此出事更是会陷宗门于不义,就直说她自己,”杭磊冷笑:
“她在这儿时刻受瘴气玄气侵染,不止要承受数倍于常人的痛苦,更要被削减寿元。
“她负担如此之大还要来归望关,你们竟不觉得她别有所图?诸位同门还是将人想得太好了!
“这里是前线战场,能动手脚的地方不知凡几,她这般行事必有所图。她身上疑点甚多,我接任自然要对此进行彻查,免得留下后患,也免得你们吃亏!”
他疾言厉色地讲完,便甩袖而去,看方向去的是总务办;走前还指使那四个不是章益华座下的新来筑基修士,叫他们去找管账的丹器长老司库长老核账查库。
像是笃定晁梦心贪墨。
“这不是耍赖——强词夺理吗?”沐寒咂舌。
“他走得可真是时候。”徐昌颖一点都不怕,很干脆地摊手望天。
确实是时候。
他这番话若起了作用,那也是反作用,激起了观云坊原有修士对他的更重的抵触。
他一走,观云坊修士看那女真人似乎对大家没这么重的恶意,便没了顾忌,直接放开议论。
若不是晁梦心还在那女真人与六个新来筑基修士中间,怕是都有人直接过去问她的情况了。
那女真人对晁梦心很客气。
但在杭磊走后,也是一路带着晁梦心走,直把晁梦心送回她自己的住处,然后留了两个修士在那里守着,不让旁人再出入——
也是逗乐,她留的人,也不是自己座下弟子。
于是让杭磊差遣了的四个人,就有两个人干不了别的了。
周梦得领着陈屏,以及另外两个被他带去太清台的修士,一直跟着章益华这边的人行动,也是晁梦心移动。
眼看着两个人守住了晁梦心住处,周梦得一言不发,也站到了门边。
防备之意十分明显。
新来的六个筑基修士都在场,有两人对此有些感到不满,但慑于周梦得陡然爆发的气势,不敢发作。
章益华苦笑,知道自己这一行人,大抵是被归望关原驻守人员所彻底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