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私交如何,当街跟剑派的长老甩脸色,这是给谁看呢?
暮洋回来,沐寒便抢先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必拉着你姐姐。你是你,暮江是暮江。暮江是我朋友,我救她心里开心,况且你们所有人都是那起意外里顺带的,你们宗门也为此支付了足够的报酬,账早就清了,也不必提什么两条命不两条命的事。”
她这会儿眉眼平淡,语调不急不徐,但整个人都传达出一股有些不耐、心烦的态度。
暮洋被她这一串话逼停了脚步;他好像没料到自己转回来的时候沐寒会先一步开口。
他似乎被吓住了。
——到底刚过二十岁,又长时间精修,这种交往中的应变能力很差。
“——到处瞎帮人是你的乐趣吗?”暮洋喘了几口气,像在重新调整思路,之后他就突然吼了这么一句话。
也不算吼。
声音还不到引起无关人等注意的地步。
“你为什么要在传道的时候讲那些成体系有脉络的东西?”
沐寒皱眉:“我讲什么与你有关?碍着你了还是碍着造化谷了?”
暮江性格非常好。
弟弟怎么就给养成了这样。
完全不可理喻。
沐寒怕几个弟子吃亏,挥手授意杜芸等几人退后。
“你讲的那些东西,你完全可以把它刻成玉简然后售卖,又或者进给宗门,”暮洋也皱着眉:“无论是资源还是名声都会滚滚而来。而且你的名字还会因此一直流传下去,或许万年之后还被记载在相关的各种丹道典籍之中。
“你把它就这么扔进道场,以后这些东西到处泛滥,谁都知道;等过个二三百年,你若坐化或者陨落了,后世冒领之人层出不穷,而你或许反而成了没名没姓的,又或者是拾人牙慧的。”
沐寒反问:“你焉知我不是拾人牙慧?”
“这不一样!”暮洋坚持道:
“纵然是拾人牙慧,那也是你整合梳理过的,有你的心血,而后面冒领的,只会是照搬照抄的!”
他眉毛一扬:“他们感激你,他们的传人却可能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又或者为了维护所谓的传家宝典去拼命抹黑你。你就这么不在乎让人占便宜吗?”
暮洋似乎出发点是为她好的。
但沐寒却觉得,她与这少年,怕是很难说得通。
暮洋一直——至少是在她面前一直——很奇怪。
她搞不清这人阴晴不定的表象是因何变换。
她从暮洋身上感觉不到切实的恶意,便也不想花费心思在这种事情上面。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沐寒想快些结束这个谈话:“现在这些东西是那些人人手一份,以后它会散播得更广,就像厚土真经、自然灵决这些东西一样。
“谁都无法将它窃据为己有。而且——”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认真一些:“我无所谓。我真的对此无所谓。我读通了、整合了前人留下来的资料,以后我也会有我自己的东西。
“我也并非毫无所得。我得到了名声,宗门和我自己的。”
虽然她觉得名声这东西有些麻烦——这意味着她会更加容易被人注意到。
但这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都是想要都求不得的好东西。
她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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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些传话的修士各有私心,尽可能地模糊了某方面的内容。
这就给沐寒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她讲道讲得怎么样,完全没人在意。
事实却截然相反。
这一次是真的没人捣乱了。、
沐寒顺顺当当地把想讲的内容讲了个囫囵。
等散场钟声如期响起的时候,沐寒在被惊出状态的同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彻底结束了!
再过三天就能回家了。
出来这一趟不容易。
赶紧回家缓缓吧。
从道场中出来的时候,沐寒意外地碰见了一个人。
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认识的人。
暮洋。
暮江的弟弟。
暮洋还是那副年纪一看就很小的少年面孔——别的筑基修士,看着年轻是像凡人十七八岁或者二十出头,他看着像是凡人十四五岁——身上带着一股一看就觉得不好靠近的特质。
沐寒出日升楼时,正看见他从对面酒楼的窗户那里跳出来。
他从三楼直接跳到地面上,再朝她走过来。
这很像是知道她在这里,刻意等着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