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外面。

当然，她其实是自信自己不可能死在外面。

李茉萦当时撂下这样的狠话，并非是跟家里有什么矛盾。

她只是在阐述自己的决心。

如今这位回来了......

是被李修远召回的吗？

反正在沐寒的感觉里，这位师姐还是筑基九层，并不曾达到真正的圆满状态。

李茉萦没有往楼上走，沐寒便也没特意下去打招呼。

这位师姐稍有些暴脾气，也不大喜欢搭理生人，沐寒也不算是和她特别熟；再说......李茉萦此时的神情，是十分罕见的严肃。

李茉萦在后殿留了整整两天一夜，才在第二天临近入夜时离开。

离开的时候这位师姐气息似乎精深了许多，但神情看着并无喜色。

次日沐寒看见李修远出现在中庭；他立在那棵李树旁边，神态气色一如往常，但沐寒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压抑的不明情绪依旧环绕着李修远。

就在这种轻松却暗藏压抑令人隐隐不敢大声呼吸的气氛下，七月的最后一天终于到了。

一大早，詹盈慧睁眼就是一阵欢呼。

她从床上跳到地上，狠狠蹦了两下，之后才觉得心里的喜悦被稍稍发泄出去了一些。

她知道今天能出去玩了。

并且接下来的几天内，她的课业，相对于前面那几天来说，接近于没有——

沐寒大概是被自己“要教出不思进取懒徒弟来”的想法给吓到了，原想着是要带着小姑娘出去见见世面，权作另一种修行的心态，顿时变成了我这是要带小孩出去不务正业荒废时间的心态。

然后，痛定思痛——呃，未雨绸缪的沐寒，就把詹盈慧每天剩下的最后那点时间，给占满了。

詹盈慧在七月最后的这几天过得不可谓不水深火热。

李老祖突然杀出来给了她个十分“莫名其妙”的数叶脉体罚，跟着须长老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来给她加码。

她这回是真的过上徐沁言徒弟早期的那种生活了。

所以等好不容易捱到了能出门的日子，她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李修远和须沐寒真是造了大孽的。

她把衣服换好，再三收拾清点了自己要带着的东西，而沐寒此时正和叶英芝问詹盈慧、望月峰之间的事。

“虽然执法堂最近很忙，但这事也不是没查......也不是查出来了以后被人搁置了结果。”叶英芝那边收到沐寒的问询便直接给了回话，中间间隔的时间之短，令沐寒怀疑，叶英芝是没问任何人，她自己就知道这里边儿的事儿。

“越查越大了，水越查越深。许多事情都零零碎碎的，但......放在一起感觉又没那么零碎......”

这意思，是很多小问题的背后，牵扯出了大干系。

“现在就是一直在往深了查。我都不太敢往王师姐身边凑了。”

叶英芝说的是王季菡。

望月峰发生的事情让王季菡深感丢脸，也深觉恼怒。

“大约是什么事儿？能说的吗？”

“能说，就是先别往外传——以及没出结果呢，或许还会有一些......偏差。”

最开始，让人察觉此事下头有更深根脉可挖的，正是给詹盈慧看过身体的静无波。

静无波的意思是，那杂质来得奇特，不是最近几十年的蓬煌内能买到的。

——一种邪修喜欢用的材料，来自一种很是不好养活的高阶灵植。

那种灵植的生长需要怨气，需要高阶妖兽或者筑基以上修士的尸体，同时在正道上的用法十分容易被取代，所以在清剿邪修之后，蓬煌内应该已经没有人再继续供养这东西了。

——要有，那也是逃走的邪修余孽所为。

望月峰不知道什么人能拿着这东西......确实可能是无意间巧合到手然后生了恶念用出来的，但也不能说，这东西不可能是那人找邪修买的。

......也无法说这人和邪修一定没有超越了这一件东西的交易的联系。

沐寒忽然就想起，安仲蕊有个徒弟走邪道入“魔”了。

“后来牵扯出来前峰主真传，就你家小姑娘那个亲师兄，走火入魔的事儿。”叶英芝竟也提到了此处，“有很多地方有蹊跷。尤其是入魔的缘故。”

之前有人瞎传，说是师徒两个之间有些不清不楚。

但此事......确实是无稽之谈。

沐寒隐约听闻，那位入魔，似乎是私下里老拿自己跟安仲蕊首徒比较的缘故。

——当然，也确实和安仲蕊加给他的压力有关。：，，.

归望关的李茉萦李师姐。

李修远的侄孙。

这位李师姐穿过万法殿一层和中庭，直接去了万法殿的后殿。

沐寒隐约记得，在当初杭磊没到归望关之前，这位李师姐在某次和魔修冲突过后说过，不到筑基大圆满她不回宗门——

死外面就死外面。

当然，她其实是自信自己不可能死在外面。

李茉萦当时撂下这样的狠话，并非是跟家里有什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