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里’中时,谁人不夸曹大兄仁厚?曹大兄的好,那是远近几个乡都有名的!”
这人挨着李顺站,年龄看起来与李顺相差不大,也是三十来岁,却实则他只有二十三四,满脸横肉,脸上油腻腻的。
此人名叫郭赦之,造反前,他家与曹丰、曹幹家是邻居。
和郭赦之一同出来的另一个人,个头不高,叫曹德,是曹丰的族兄。
郭赦之、曹德,和曹幹、李顺一样,都是曹丰这支小队伍中的骨干。
“好人,好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贼寇!唉,死了也没脸见祖宗啊!”曹丰叹着气,背手往西厢的屋里去。
这个屋里住的是伤员,多是这几次打坞堡时负伤的,共有三人。到了屋里,曹丰分别看了看他们伤势,问了问部中的郭医有无再来给他们疗治,安慰了他们几句。
随后,众人出来,入到正屋。
坐下后,曹丰严肃地对曹幹说道:“阿幹,我不是叫你不要把你投河北的念头,说给高从事么?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今日还是说了?”
“阿兄,我反复的想过了,除掉去河北,咱们是真的没有别的好出路了!”
曹丰说道:“到了河北,咱们就是外乡人,怎立得住脚?阿幹,你这个念头,以后别再有了。”
曹幹不是执拗的人,相反,他是一个灵活,能够适应形势,随着形势变化而变化的人。
早在刚才高长屋中,见上到高长,下到曹丰、田武、田壮等,一致反对去河北时,他就已经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是无法实现了,因已是不再纠缠於此念,已经把之丢到一边,准备改而寻找新的出路,故对曹丰的交代,他痛快应诺,说道:“我知道了,阿兄。”
曹丰与郭赦之、曹德说了一遍适才与高长等议论出来的结果,最后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高从事已经决定,后日咱们还去打坞堡,并且他断定,后天,这坞堡肯定能打下来。明天,咱们就按高从事的吩咐,做长梯!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儿,一定要造的结实些、牢靠些。”
诸人齐声应是。
却这“加重长梯”,倒是勾起了曹幹的另一桩忧虑。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曹幹前世时,见过古代攻城云梯的样子。高长所建议的“给长梯加重底座”,固然是个针对目前之困境而可行的办法,但这“加重的长梯”,显还是无法和真正的云梯相比的。
曹幹想道:“高长虽很有信心,但也不知后日,到底能不能把坞堡打下?若仍不能,如李顺所忧,郡兵怕是很快就要到了,……这些人中,虽然有的此前在郡里服过兵役,可大都没学到什么东西,不通实战,兵械又差,比起郡中的精兵,那可是差之太远,如何能是郡兵对手?一旦坞堡未下,郡兵又至?生死险境,就在眼前了啊!”
险境或许很快将至,可该怎么应对这种险境?
他又毫无办法。
曹幹按着膝盖,站起身来,踱步到门口,看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刺骨的寒风掀开他的衣襟,却这寒意,不能驱散他满腹的郁闷和深深的忧虑。
郁闷和忧虑的,细细来说,事实上,已并不仅仅只是为其自身的安危。
和曹丰等人相识已有数月,这些人尽管各有缺点,如那族兄曹德,是个极吝啬的,如那郭赦之,是个粗莽的,但本质上都是淳朴、善良的,这已使曹幹对他们产生了多多少少的好感,特别曹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更是使“孤身到此、举目无亲”的曹幹对其产生了微妙的感情,某种程度上,曹幹已经认他做了兄长,此刻的郁闷和忧虑,也是为曹丰等人的安危。
“希望后日,能果如高长所料,可把坞堡打下罢!”
当晚,董次仲派人送来了几十斤牛肉,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汤。
本村的人也有分到的,比如戴黑,高长就特别命令那个叫小四的,给她也送去了一碗。
——这倒不是高长对她有什么心思,而是作为豪侠,首先一条,就得讲义,戴黑献了两张饼,那高长便以这一碗肉,来作回报。
对高长的这份“义”,田武等人知后,无不交口传颂。
……
次日一大早,在曹丰、田武等各个小头领的带领下,高长这支队伍的百余人,分成三四股,开始冒着雪,制作梯子。
制作梯子需要的原材料,皆是从村外的小树林砍来的。
人手不太够用,狗子等本村的不少青壮年人积极地主动帮忙。
中午又吃了一顿牛肉。
狗子几个有幸,各分得了半碗,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双眼放光,汤都喝干净了,不舍得放下碗,有的伸出舌头再去舔,却是更加坚定了投到曹丰手下入伙的决心,——狗子的那半碗肉汤,他只喝了一口,余下的拿回家孝敬他老母了。
等到下午,还没有收到董次仲叫他们明天继续参与攻打坞堡的命令,高长担心有变,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