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交家的财产,大致可分三块。
一块儿是金银绸缎之类,一块儿是粮食之类,一块儿是土地和耕牛之类。
土地和耕牛等,对刘小虎来说,眼下并无什么用处。
粮食之类,一则,在堡内东南区域的粮仓里存着,二者,依照他们这支队伍的规矩,凡是粮食,通常都先由董次仲部拉走,随后再由董次仲分给各部,亦即,刘小虎等现下也去拿不成。
而金银绸缎这些东西,则多在田交家的院中,所以入到堡中后,刘小虎直奔此地而来。
等了一会儿,等到部中其余的一些战士推着大车赶至,她的人开始有条不紊的把抢到的东西装入车中,料董丹他们这个时候,肯定已把“田交被杀”的消息,急报到董次仲那里去了,而未见董次仲派人来阻止自己,刘小虎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便先离开了院子。
董丹带来的人,大多也已经进到院中,在抢掠。
但董丹和张歆两个自恃身份,未有入院,都在院门口。
刘小虎朝他俩笑了笑,说道:“董从事,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我的人,田交家的东西,我只要一半,多的分毫不取。”
一半已经够多了,可刘小虎这话说出来,却好像天经地义,董丹哑口无言。
董丹都没有出言反对,张歆作为一个狗头军师,他当然在刘小虎的“淫威”之下,更不会主动地跳出来自讨没趣,这件事,就算被他们默认下来。
田交的尸体仍横卧泥中。
义军战士们拥挤冲入院中时,不少人踩踏到了尸体上,相比方才,尸体更加肮脏、不堪,分毫也瞧不出在其还活着的时候,田交是个多么高贵的人上人。
刘小虎指了指田交的尸体,说道:“董三老不是要见他么?”
董丹讪讪说道:“小虎,别开玩笑了,死都死了,还见什么!”
“董三老若不再见他,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小虎示意了下她的随从女兵们。
便有两个粗壮的女兵过去,蹲下身,一个按住尸体的发髻,一个拿短匕在尸体脖上用力切割,很快,割掉了田交的首级,取出个革囊,把人头装入了其中。
刘小虎说道:“我要拿他的人头,祭奠因被他出卖而死的那几位忠义郡吏的英灵!”
“好,好,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出了田交院子,刘小虎和她的随从们,往坞堡外去。
沿着田交院门口的那条青石板路,上到坞堡的东西大道,折往西行,到两条大道的交叉口,拐到南北道上,向南而下。
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义军战士和附近各村的村民们,有的是已入堡多时的,有的是刚入堡的,因为坞堡外围的住户是最先被抢的,大致已被抢完,所以越往前行,义军战士和村民就越少,最多还有些闻讯晚来的老弱村民,寻些残留的汤汤水水,再抢一遍。
却见沿途的土屋、窝棚外头,聚了许多的人,这些都是堡内的住民,或在收拾被抢掠过后的狼藉,或抱着孩子在冰冷的雪中颤抖,孩子在父母的怀抱中缩成一团,哭泣不止。
一个年少的随从女兵怜悯地看着他们,说道:“大家,他们真可怜!”
——“大家”,是奴婢对家主的称呼。刘小虎虽为女子,然各方面都远胜过她的弟弟,她弟弟也服气她,因在她父亲去世后,她已俨然是她家的当家人。
刘小虎说道:“怎么,觉得他们可怜么?”
刘小虎的这些随从女婢都是她在家时的婢女,有的还是家生奴,同刘小虎一块儿长大的,和刘小虎的关系都非常亲近,因而在刘小虎这里,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女兵便就说道:“大家,这些人多是田交的徒附,即便有的是田交的同族,可也与徒附无异,也是穷人,他们为田交守堡,自然罪该万死,可现在坞堡已下,咱们将这堡内席卷一空,只留下他们这些孤儿寡女,大冷的天,也不知底下他们该如何过活。”
刘小虎说道:“今天打郡兵,大家都累了,晚上歇一夜,明天你带几人过来,把我的旗竖起来,有愿意投我的,就把他们收下。”
“妇人也要么?”
刘小虎笑着捏了下这女兵的鼻子,说道:“你不就是个小妇人么?”
这女兵甚是欢喜,说道:“大家的心,从来都是最好的!”
风雪里打了半天仗,这女兵的脸蛋、鼻子都被冻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刘小虎顺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二狗子,就你会说话!”补充说道,“妇人虽要,但只要健壮的。”
这女兵乖巧点头,说道:“是,不用大家吩咐,小婢也晓得!”
坞堡是义军战士们用命打下来的,再一个,粮食,义军也缺,故是却不能在打下坞堡后,把粮分给堡内的住户,莫说刘小虎并无此意,即便她想这么做,义军战士们也不会答应。
因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