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况觉得奇怪,说道:“他们与咱们前后脚起事的,为啥他们的人,现在比咱们多了?”
曹丰说道:“刘从事也这么问董三老了。刘从事说,城头子路、刘诩起兵的时候,人马并不比咱们多,可现在人马却比咱们多了将近一倍,原因何在?”
高况问道:“董三老咋回答的?”
曹丰说道:“董三老没回答,刘从事自说了缘故,她说,就是因为城头子路是在卢县城头起的事!虽然他当时没能顺势拿下卢县县城,可卢县的乡民、流民却很多因此而投了他的队伍,并因为他们差点打下卢县之故,名声远震,故而这一两个月来,往投他们的豪杰、流民络绎不绝,他如今的人马於是超过了咱们!刘从事说,要是咱也能打下一座县城,那咱的名声也必定会大起来,有了名声,人马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
这话和高长的话何其相像?
田武拍案说道:“对!就是这个理!……小四,你说呢?”
高况说道:“刘从事虽是个妇人,见识倒不比我阿兄差。”
曹丰说道:“刘从事并且对董三老说,如果因为害怕折损人手而不敢去打县城,那只能是愿、愿……,阿幹,愿什么?”
曹幹说道:“事与愿违。”
曹丰再次欣慰,又带着开心地看看曹幹,说道:“对,对,事与愿违!”与诸人说道,“只能是咱们的人马反而会越来越少,因为得不到充足的补充。可如果去打县城,那就恰恰相反,名声一起,各地豪杰、流民来投,咱们的人马就会立刻得到扩充!刘从事又对董三老说,怕打不下县城,掉了咱们的声势?咱们现就这么一两千人,又有什么声势可言!”
他回忆刘小虎的话,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杆,话音亦提高,老实本分的脸上露出了些豪气,说道,“刘从事与董三老说:大丈夫既已起兵,便当慷慨奋进,雄踞一方,进则倾覆**,扫荡海内,若如今日者,形同游寇,畏懦怯战,还不如卸甲还乡,为一老农!”
议事会上,当着董次仲和众多从事,一群七尺男儿的面,刘小虎扬眉朗声,按剑振袂的英姿,着实夺人心神,曹丰当时听得热血沸腾,因而刘小虎的这几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田武抬手,再要拍案,一声喝彩先从里屋门边发出。
高况拍手赞道:“若我是董三老,听了这话,我必起身来,与刘从事痛饮三碗,便就当即而决,与城头子路、刘诩联手,共取大县!如若不然,只怕我,羞也羞死了!”
田武到底又再拍了下案几,叫道:“刘从事虽非丈夫,但这话说的,老子一万个赞同!”
……
刘小虎这话,确然不错。
如果能打下一座县城,那肯定是声名大噪,不但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奔,而且县城里边的钱、粮也不是坞堡能比的,就算是田交家的这种大坞堡,也没办法和县城里的储积相比。
除了钱、粮,县城里边还有兵器,打下来后,总之队伍是可以得到极大的充实的。
但换个角度,董次仲的忧虑也不无道理。
如果县城打不下来,人手折损倒是其次,这支队伍主要是由乡民组成的,缺乏纪律性,组织松散,那么人心可能就会因此涣散,郡兵若再来围剿,确是有被消灭的可能性。
那么,刘小虎和董次仲两人的意见,谁才是正确的?
曹幹摸着短髭,仔细权衡,细细考量。
想来想去,他还是支持刘小虎。
支持刘小虎的缘故,不仅仅是因为刘小虎说的那三个打县城前可做的准备,尤其是第三个准备,找内应这一条具有很大的可行性。
曹幹认为,刘小虎的那三个准备,包括第三个准备,其实都只是表面的东西。
县城能打,是因为另外两个重要的缘故,相比来说,这两个缘故才是本质上的东西。
一个是,通过刘小虎击溃郡兵此战,可以看出,东郡郡兵的战斗力不怎么样。
曹幹琢磨,这可能是两个原因造成的。
一个原因是王莽篡汉,其位得之不正,那么郡兵对王莽就缺乏足够的忠诚度。
另一个原因和东郡现下的郡守有关系。
东郡现在的太守名叫王闳,是王莽叔父王谭的儿子,与王莽是堂兄弟,但却为王莽忌,王莽因在称帝后,把他从朝中打发了出去,任他做了东郡太守。王闳惧遭诛,常系毒药於手内,提心吊胆的,随时准备自杀。王闳与王莽既是这等关系,又怎可能死心塌地为王莽效忠?
长吏非是忠臣,下边的郡兵将校们对王莽的忠心自亦就无须多言。
郡兵的战斗力不怎么样,这是军事的缘故,还有一个政治上的缘故。
即还是王莽得位不正,同时他篡位以后,又接连施行不切实际的各种政措,一方面没有能使穷苦的百姓得到好处,另一方面又把豪强地主得罪,等於说是两头不落好,因是民心皆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