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出来的是曹丰。
曹丰披着衣服来到门口,一眼看见了站在院中的丁狗等几人,怔了下,说道:“你们咋过来了?”举头望了望天,伸手朝檐外探了探,说道,“雪啥时候停了?”
曹幹摘下自己的拍髀,放到丁狗等人面前的地上,说道:“而且头名,我还会奖励这把拍髀给他。”说完,让他们站好,自快步过去,到曹丰屋门外,说道,“阿兄,你醒了。”
曹丰这伙人在村里驻了半个多月了,丁狗带来的那几个新人也知道曹丰是这伙人的头领。
看到曹丰出来,他们既是想当什长、伍长,得奖励,也是想在曹丰面前表现,便没人再纳闷曹幹为何让他们比站,只管挺直了腰,抬着下巴,一个比一个站得直。
水井旁的那几个村妇这时也不再说话,就算不得不交流时,也至多小声嘀咕两句而已。
曹德指着丁狗等人,问道:“阿幹,他们这是在干啥?”
曹幹说道:“阿兄,我正要与你说,前两日我去见刘从事时,狗子不是和我一块儿去的么?路上他再三央求,非要入咱们的伙,我没办法,只好允了他,另外那几个也是想入咱们伙的本里人,今天跟着狗子,同来投咱了。我已经收下了他们。这会儿让他们站着,是让他们比比谁能站得久,头两名分别任为什长、伍长,再奖给头名一柄拍髀。”
曹德蹙起了眉头,须髯浓密的脸上露出了埋怨,说道:“阿幹,我不是给你说了,咱现下连自己都快顾不住自己了,咋能够再收丁狗他们入伙?你这是在害他们!”迈起脚,想往丁狗他们那边去,同时,口中的话已然说出,说道,“狗子,你们别在这待着了!赶紧回家去。”
曹幹拉住曹丰,笑道:“阿兄且慢,你听我说一句话。”
曹德说道:“什么话?”
曹幹说道:“咱俩先进屋。”
曹丰犹豫了下,又看了眼丁狗等人。
丁狗几人并没有听他的话,没有人肯走,还是排成横列,站在那里,只不过都斜着眼,在往他和曹幹这边瞧,皆露出忐忑之色。
曹幹已经擦着他身子进了屋,曹丰就暂且忍住了叫丁狗他们走的冲动,亦入屋中。
进了屋里,曹丰问道:“阿幹,你要说什么?”
曹幹说道:“阿兄,你不想收下丁狗他们,是因为咱们现在自顾不暇,你这是一片好心,生怕害了他们,我都明白。可是阿兄,你想过没有?丁狗他们为何三番五次的,非要求着入伙?”
曹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日子难过!”
曹幹说道:“是啊,阿兄,他们求着入伙,正就是因为他们度日艰难。阿兄,这不是和咱俩当初起事入伙时是一模一样的么?甚至,他们的日子比咱兄弟俩当初还要艰难!咱兄弟俩至少家里只剩下了咱俩,咱俩吃饱,全家不饿,可他们呢?”
曹丰说道:“他们咋了?”
曹幹说道:“丁狗上边有个老母,下边有个从弟,——阿兄你看,就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子,叫丁犊,都靠他养活。”
曹丰见过丁犊,亦晓得他是丁狗的从弟。
曹幹接着说道:“阿兄,你说这丁狗,原先租田交家几亩田种,倒也略有些收入,可这两三年大旱,颗粒无收,然而租赋还得交,他家早是家徒四壁,如今他家的所有收入,无非就是靠他打些短工,这如何能养活得了三口人?何况丁犊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阿兄,他这日子不仅也确实是过不下去了,并且实是比咱俩当初还要过得苦,所以他才会再三乞求,想要入伙。阿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老实话,你若是执意不肯收下他们,看起来是为他们好,但长远来说,却是害了他们!”
曹丰说道:“这叫啥话?我咋害了他们?”
曹幹说道:“阿兄,你想想看,你若执意不肯收下他们,那么等咱走后,他们底下的日子怎么过?出不了一年,丁狗家他们这三口人,还要其他的那几人,恐怕就都会饿死!可若现允了他们投咱们伙,也许他们须得受些颠沛之苦,会有些危险,但他跟着咱们,以阿兄你的厚道,是不是至不济,也能给他们一口吃食?不致他们饿死?……阿兄,你说是不是这样?又如将来咱队伍的人更多了,那丁狗他们跟着咱,是不是和他们现在相比,那日子更是不同?”
不得不说,曹幹这一番娓娓而谈,确乎很有道理。
曹丰无可反驳,却仍是担心收下丁狗他们的话,会害了他们,说道:“还提啥队伍的人更多了,阿幹,咱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咋办了!”放低声音,说道,“阿幹,你告诉我,今若收下他们,要是过几天,高从事醒转,决定带着咱们离开董三老的队伍,改去别地,他们咋办?”
却在那晚曹幹听知高长起了改投别地之意后,其他人,曹幹不会多嘴乱说,曹丰他却肯定是要私下告诉的,因此曹丰也已知道了高长已生离开董次仲这里,另投别处的念头。
曹幹笑道:“阿兄,这些,我给丁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