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俱是曹丰、曹幹同村人相比,他们又是外村以至外县人,因而虽然丁狗、丁犊兄弟很得曹幹的欣赏和喜爱,丁狗却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入伙以来,他不仅从不仗着曹幹的信爱与别人起矛盾,并遇到苦的活、累的活,他一直都是抢着干。
曹幹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胳臂,顺手摸了摸他的衣服,关心地说道:“咋没换件厚衣服?这大晚上的,可比白天冷得多!咱们这次筑营的地方,亦不像咱们路上时候都是避风地方,这也不避风,你可别冻坏了!”
丁狗脸蛋早被冻得红扑扑的,他挺起胸膛,敲了敲自己的胸脯,笑道:“小郎放心,这点冷不算啥。这衣袍,比我平时在家穿的已经是厚多了。我早被冻皮实了,不怕冷!”
“你阿弟呢?”
丁狗答道:“我让他去帐里边和戴阿嫂的孩子睡去了。今晚上吃饭的时候,曹屯长不是给我等发了些酒、肉么?我阿弟趁我不注意,喝了两碗,喝醉了。”
听到丁狗这话,连日来种种的压抑、压力,在这一时,好像得到了稍微的放松,曹幹不觉而笑,说道:“狗子!你阿弟他可不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看的!”
低沉卷雪的风中,驻区别的茅屋中时而传出尚未睡的战士们的说笑声,帐篷那里却颇安静。
曹幹朝不远处的帐篷处看了看,问丁狗说道:“我阿兄也在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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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屯长不在帐中,他去田屯长那儿了。”
——却这丁狗,之前称呼曹丰、曹幹两人,总是一个称大曹从事,一个称小曹从事,曹丰、曹幹纠正了他好几回,都纠正不过来,但在被迫尊了刘昱为主以后,曹幹单独的和丁狗就这事又谈了一次,再三的交代他,以后千万不能再喊从事了,丁狗遂改了口,如今称呼曹丰为屯长,称呼曹幹为小郎。不过有时候,他顺嘴还是会把小曹从事给喊出来。
曹幹眉头微动,说道:“去田大兄那儿了?”
“是,田翁派人过来叫的,说是高屯长、李屯长、褚屯长也都喊了,想要趁着这酒肉,在一起聚聚。”
曹幹顿然明了田壮找曹丰去田武伙中是为什么了。
他朝北边田武那伙的驻区张望了张望,心道:“也不知那事说完了没有?”
就着张望田武驻区的视线,曹幹把目光展开,扩向四面,再往远处,整个的营区大半入营,星星点点,火光闪烁,却是在这个下雪的寒冬夜中,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无论刘昱、戴兰的本部,抑或曹丰等人的部曲,这三部兵士在他们的渠帅们相继与董次仲闹翻以后,到今快一个月了,几乎没有过过一个安稳的白天、黑夜,现在总算到了东海郡,对於这些普通的兵士来说,他们大部分并不知道董宪对他们不怀好意,他们恐怕很快就要被逼着上战场,去打南成了,那么至少在这短暂的间歇里,让他们得到些平静和安宁也算是好的。
曹幹收拾触景生情的心绪,与丁狗说道:“我过去看看。”
“小郎,我去叫郭大兄、曹大兄他们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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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笑道:“咱自己的驻地,我只当去串个门,搞这么大动静干啥。你接着巡逻吧。别的也就罢了,唯有一点,天冷,烤火取暖的多,可千万不能失了火,你巡逻时,务必要多加注意。”
“是,小郎,我知道了!”
……
曹幹抄了条近路,斜斜地穿过李铁所部的驻区,到了田武这伙人的驻区。
田武这伙人驻区的两条主干道也已平整修好,帐篷、茅屋亦都已搭起。
入到田武驻区没多远,迎面碰上了田武驻区的巡逻兵士,带头的是田武的一个族弟。这人向曹幹行礼,问了曹幹来意后,便赶紧领他去田武、曹丰等所在的帐篷。
董宪帐外站了半晌,回营来时,路亦不很近,曹幹身上积了不少雪,他在帐外打干净了身上的雪,随之掀开帐幕,抬眼往里看去。
帐中坐了五六人,除掉主位帐外,余下的都是连席。每人面前各摆了一个简陋的案几,案几上燃着麻烛,放着酒菜。帐角置有炭盆,火旺旺的烧着,不是特别暖和,但比帐外强得多。
帐中诸人本来正在喝酒说话,帐幕一开,风吹进来,把烛光吹的明灭不定,诸人的目光也都随着往帐门口去瞅,看到了曹幹。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赶忙招手,笑道:“阿幹,正说到你,你就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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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面皮干黑,花白胡须,说着话咳嗽着,似是染有病恙,然而精神尚还不错,乃是田壮。
——依照时下风俗,聚饮也好,其它时候也好,排定座位之时,通常是按尊卑、年齿来论。帐中除了田壮,便是曹丰、田武、高况、李铁、褚豪五人,他们五个皆是屯长,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所以就按了年齿来论,推了年龄最大的田壮坐在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