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来,带着季猛、王丹、萧成、高宝等人进城,董宪、刘昱等各部从事应召,也都随从在后,及王弼、胡珍亦跟随在列。
阳光甚好,吹面的风似也不很凉,然入进城中后,目之所见,却是惨不忍睹。尸体随处可见,街面被血染得黑红。力子都骑在马上,任由马蹄踩踏着血泥前行,丝毫未有不忍之状,反而兴致勃勃地挥鞭指点,顾与左右说道:“多年前,我来过一次南成访友。今日看之,却是与那日我来时有所不同啊!……我记得我那年来时,这个街角是有棵大槐树的,哎哟,那一个高粗啊!我当时还叫两个宾客,过去抱了抱那树的树围,两人才堪堪抱住。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棵树,怎么却没了?……道德里,对,就是这个里,我的那位旧友就是在这个里住的!”
东海、沂平本是一郡,因而两郡士人直到现在为止,都是来往频繁,力子都在东海郡颇是有些朋友、姻亲的。昨晚季猛奉令入城,主要任务是封存县寺的库藏,此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奉了力子都的吩咐,专门派人去力子都的这个旧友家,为他把守门户,不许兵士入掠。季猛派去的人到的比较及时,力子都的这位旧友全家,倒是因此得以保全。
正说话间,一人从路边过来,拜倒地上。
萧成、高宝唬了一挑,驱马上前,挥鞭就待要打。
这人口中大呼:“力公、力公,是我,是我呀!”
力子都看去,认出了此人,可就正是他正在说起的他的那位旧友!却是提前得到了力子都今早入城的通知,他的这位旧友早从里中出来,候在了路边。力子都即令萧成、高宝退回来,下马到这人身前。这人跪在地上,犹在磕头。力子都把他扶起,笑道:“咱俩是啥关系?你对我何必行此大礼!”上下打量於他,见他衣冠不整,狼狈不堪,遂问道,“我昨晚特地令人去你家门外把守,不许兵士进去骚乱。昨晚可有兵士不从我令,扰你清闲?”
这人千恩万谢地说道:“多谢力公!幸亏力公派了人来,我家昨晚才安然无事!”迟疑了下,又说道,“听闻力公亲率义师,来取南成之时,我当真是欣喜万分,极思响应!可力公你是知道的,我无谋无勇,因竟是未有尺寸之功为力公立下,尚敢请力公勿怪!”
力子都哈哈大笑,说道:“大兄太过自谦了,你怎么会是无谋无勇?今日得下南成,我不喜有了此城,唯喜能得与大兄再会!大兄若是不弃,往后我可就要多赖大兄的智勇相助了!”
“岂敢、岂敢!”
力子都笑道:“大兄还记得上次我来拜访大兄的时候,大兄领着我去县寺里头,见当时的那位县君这件事么?”
“这个……,记得,记得。”
力子都说道:“当时的那位县君,以为我非名士,不肯见我。却只恨今日为贵县县君者,不是此人了!若仍为他,我必是要当面问一问他,还以为我非是名士么?”
“力公之能,经天纬地,名士浮誉,岂可拘之?”
力子都欢畅大笑,与他说道:“我要去县寺故地重游,大兄你随我同去。”
这人恭敬应诺。
力子都便重新上马,领头往县寺而去。
县寺里头也是血迹斑斑,尸体遍地。
这些尸体有的是县吏的,有的是县寺官奴婢的,另外也有的是从街上逃入县寺,以图躲避贼寇,但结果一样被杀的县民的。力子都下了马,绕着县寺院中的这些尸体,大步登堂。
到了堂上,力子都在主位坐下。
季猛、王丹、董宪、刘昱、萧成、高宝等分坐左右,王弼、胡珍和力子都的旧友位居最末。
诸人坐定,力子都看向董宪等从事,问道:“抢了一整夜,你们各部的部曲都抢高兴了吧?”
董宪等各部从事齐齐说道:“多谢大率恩典,我等帐下部曲都快活了一晚!”
“快活的够了么?”
董宪等说道:“回大率的话,快活够了。”
“既已快活够了,我就有命令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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