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什么也没说。直到辞拜退出,出了小力从事的军营,黄朱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摸摸额头,已是冷汗淋淋。
回到本营,董宪的议事帐黑漆漆的,帐内已是无人。
黄朱问了帐外值守的亲兵,乃知董宪、黄香、董隆都已回了各自的寝帐。
夜色已深,黄朱遂没再去董宪的寝帐去求见董宪,决定明天再向董宪汇报此事。
回往自己的寝帐的路上,他终究是心中不安,於是拐了个弯,转奔黄香的寝帐而去。
黄香还没睡,隐见有烛光从帐篷的缝隙中透出,并闻有清远的琴声时而传出。黄朱整了下衣冠,叫帐外的小奴入内通报。很快,黄香迎出帐外。两人携手入帐。
入到帐内,黄朱下揖,说道:“适闻阿兄是在抚琴?扰了阿兄的雅兴了!”
黄香坐回琴边,笑问说道:“攻城的方略,阿弟已告知小力从事了么?”
“是,已经告与他知了。”
黄香问道:“他什么表示?”
“啥也没说,就点了点头。”眼见着黄香跪坐席上,长袖飘飘,时不时悠然地抚下琴弦的样子,黄朱按耐不住,说道,“阿兄!事已急矣!你怎么还能这般悠闲不迫?”
黄香笑问说道:“事什么急?”
“阿兄,这小力从事,断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拒绝董从事的相召,不肯来见的,我估摸着……”
黄香问道:“你估摸着什么?”
“阿兄,我估摸着会不会是离开费县的时候,力大率私下给小力从事交代什么东西了?”
黄香问道:“交代什么东西了?”
“阿兄,我不是小力从事,也不是力大率,咋会知道力大率给小力从事交代什么了?”
黄香笑道:“你既然不知,你又怎么知道力大率给小力从事交代什么东西了?”
黄朱一时语塞,额头上的冷汗才下,还觉得凉飕飕的,他探手抹了下,说道:“阿兄,反正我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的?阿弟,咱们不是都已经议过了么?不外乎就是力大率曾有嘱咐小力从事,这攻下谈下的头功,不可落到董从事头上,叫他务要与董从事争功,如此而已。”
黄香着急地说道:“阿兄,这还不是事已急矣?观青萍之末,而知风起!力大率若果有此交代,则他叫小力从事与董从事争功事小,他显是已对董从事深存忌惮,或将有意对董从事下手事大!阿兄,力大率的部曲本就比董从事为多,现经南成、费县两城之下,力大率的部曲更是远比董从事为众矣!他一旦要对董从事下手,我等岂不就将不妙?你怎能还如此轻松?”
“哼,我早就说过,力子都无有人主之态,嫉贤妒能之小人耳!微小之际,或能容人;一旦发达,必难容英雄!董从事,豪杰之士也,势必会难容於力子都,此我意料中事耳。”
黄香说道:“是,是,的确早就是阿兄的意料中事!可阿兄,这其间可不止是关系到董从事,还关系到了你我兄弟的性命,总不能只意料中耳吧?好歹是不是得有个对策才可?”
“对策,对策不是早就有了么?”
黄香说道:“阿兄说的是西投梁国刘永?”
“正是如此。”
黄香皱眉说道:“可是阿兄,这条对策,董从事似是不愿。”
“之前不愿,不代表现在不愿,现在不愿,不代表以后不愿。”
黄朱纳闷问道:“阿兄此话怎讲?”
“阿弟,就在你刚才出了议事帐,去再见小力从事之时,你可知董从事向我问什么了么?”
“向阿兄问……”黄朱灵机一动,说道,“是了,阿兄,可是又向阿兄问起了刘永?”
黄香轻轻地拨了下琴弦,拨出了个悠扬之音,笑道:“然也!阿弟,从事他又问了我好一些有关梁国刘永的事情。从事虽未直说,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已有松动!”
“……,阿兄,我有一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黄香说道:“有何话,你且问之。”
“阿兄,你为何认为,梁国刘永必能成就大事?”尽管不久前黄香向董宪建议不如西投刘永的时候,黄朱没有提出异议,并且还有附和,但其实黄朱是不太明白黄香为何就确定刘永会能成事的,只是此前没有机会细问,现下有了机会,他於是有此一问。
听了黄朱此问,黄香晶莹如玉的手指,又在琴上抚了一下,随着又一声的悠远清澈之音响起,他拂袖起身,背着手,开始踱步帐内,踱了会儿步后,他转过身来,明亮的目光落在黄朱身上,说道:“新朝以今,诸政昏悖,民无不怨之,而民怨者,新也,思者,何也?汉也!阿弟,天下士民,今凡怨新者,无不思汉!若力子都、樊崇诸辈,或本乡野豪强,或本贱民黔首,如今虽各拥众万余,乃至数万,可无非都是因此势而起的罢了!纵能称雄於一地,横行於一时,然终能成就大事者,必刘氏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