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如雷,骏马疾驰如电,踏营而出的高宝等骑,如离弦之箭,径往东边数里外的敌我交战之所而去。要论人数,高宝所率才百骑,远不及萧成所率的步卒人数为众,可是要论声势,莫说萧成所率的步卒只一千四五,就是再加上些,怕也不及这百骑冲锋的声势大。
力子都部诸营前,那些才逃回到本营前头,或还正在往本营逃的各部的义军战士们,不由得纷纷转顾,乃至驻足,俱是朝高宝等骑望去。
力子都本营南边,刘昱营前,曹丰等人亦是举目观望。
从挖土的地方到营前有数里之远,这一路上,田武都是撒开脚丫,闷头狂奔,挖土的时候他虽没下手,可在土坑边站着,被荡满脸一身的土是少不了的,狂奔了这么一气,汗流浃背,把他脸上冲得跟个花猫似的。他气喘吁吁的,惊魂犹且未定,而骤然观见高宝率骑驰冲出营,略微诧愕过后,他面上登现大喜之色,按刀叫道:“高从事引骑出了!这场仗,咱们赢定了!”
刘昱先后得了曹干、孙卢两人的急报,早带本曲主力出了辕门,在营外接应曹干等人回来。
田武踮起脚尖,朝列在辕门侧边的刘昱阵中瞅了瞅,去找刘昱位置,口中与曹丰说道,“曹大兄,搞了半天,出城的郡兵才几百人,才能顶得住萧、高两位从事所率的这么多咱军精卒的围攻?咱们要不要折转回去,杀上一场?”
曹丰说道:“力大率并无命令叫咱们折身还战,想是力大率定已有安排。咱们先等等看吧。若是力大率再有命令下来,让咱们上场,咱们再折还往斗不晚。……田大兄,你等先组织本屯部曲在此组阵,我去叫上阿干,俺俩去找刘从事、大家和陈君,问问底下他们是何计议。”
“好,好,曹大兄,你去。”
田武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挟风卷尘,杀向战场的高宝等骑身上。
……
灿烂的阳光下,从田武此处,向东北方向斜掠而去两三里,至高宝等骑处。
因为距离敌人已经很近,不用再爱惜马力,高宝等骑此刻都是把坐骑催到了较快的速度。
迎面的疾风甚猛,吹动得高宝兜鍪上的红缨、身后的红色披风皆向后招展。紧从高宝的一骑,擎着高宝的黑色将旗,旗杆上的旗帜亦是被吹动地向后平展,展露出旗面上所绘的白虎图画。
风越急,高宝的斗志越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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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这种驰马迎风的快感,每当风迅猛地向他卷来时,他就觉得他自己像是一只飞鸟,不!像是一只鹰隼!他就觉得他自己好像是要飞起来了,要迎着风,飞离这急速后退的黄色原野,展开他宽阔的翅膀,飞向前边不管有多远、有多么多的敌人!用他的矛、用他的刀将之搅碎!
他这到底喜欢的是自由,还是杀戮?他不知道。他也没想过,但他知道的是,他喜欢这感觉。
高宝一手挽住缰绳,催马疾驰,另一手将长矛挟在了腋下,紧盯越来越近的敌人。
瞧着那出城的数百郡兵在萧成等的进击下,步步后退,已将快退到护城河边,他想道:“可不能让萧大兄一人将这份大功独占!哼,却在刚才,萧大兄你还笑我,别在此战中再马失前蹄。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生龙活虎!让你看看,我怎么给你打一个虎虎生风!”
距离萧成和郡兵的交战场地已经不到两里,高宝吹了个唿哨,传令下去,命从出战的这百数精骑分成两队,一队从他绕向郡兵右后,另一队绕向郡兵左后,却是要将郡兵退路尽断。
力子都帐下骑兵的总数现下不止百数,已有二三百骑之多,这百数骑兵乃是他所有骑兵中的精锐,大都骑术出众。随着高宝的命令传到,百骑於奔驰中,一分为二,半数从高宝往郡兵右后,也就是郡兵的东北方向驰去,半数往郡兵左后,也就是郡兵的东南方向驰去。
……
自曹干等所在处望去,若将百骑相聚前驰时的声势,比作是乌云滚雷,那么此刻他们分为两路,就如是鸟群分散。相聚冲击之势,震人耳目,而分散两路之行,轻巧便捷。
曹干不禁心中称赞,想道:“高宝在力子都帐下号为骑将第一,南成一战,他逐田彻未果,伏击郡兵一战,他马失前蹄,两战皆未立下什么功劳,却於今观之,其善骑之名果不虚传,这百数骑兵被他操练得很像回事。”
没有百战百胜的将领,再是勇猛、抑或再是智谋出众的将领,也有可能会在某些战斗中,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等的关系而落於失败,但这失败,其实与他本身的能力并无很大的关系。
南成和伏击郡兵这两场仗,高宝没有能表现出和他名气相符的实力,不能怪他,只能说这两场仗中,他要么碰到的对手太过出色,如田彻,智勇兼备,要么就是他运气不好,如打郡兵,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土坑把他的战马给崴了脚。却也正是因此,因在打南成和伏击郡兵的这两场仗中,没有表现出优秀的战绩,今日此战,高宝实是提足了劲,务必要为自己争回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