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贼受死者何人?”冯郎先前用的矛折了,换了一柄新的,使矛杀散了当面的一群董宪北阵部曲,乱战丛中,闻到有人在高呼自己的名字,抬眼瞧去,看见董宪北阵的部曲纷纷朝两边散开,八九骑自南边骄恣驰入,高呼自己名字的正是此数骑带头之人,便就稍驻马,问道。
带头之骑自是王贤,王贤不认得冯郎,然闻其接腔,当然也就知道接腔这人便是冯郎了。比之王贤,冯郎的身形不算壮硕,是结实匀称一类,外虽披挂铠甲,威慑力没有那么强,王贤先就轻视了他两眼,坐骑不停,反更催驰疾进,直向冯郎去,挺矛喝道:“杀你的是王贤!”
冯郎左右的亲兵护卫急欲上前阻挡,冯郎把之都叫停住,重打马,亦挺矛,迎战而上。
王贤的坐骑一直没有停下过,冲驰的速度快,冯郎是刚又重新拍马,其坐骑冲驰的速度慢。骑兵对战,马的速度是个很重要的关键,冯郎的马速落了下风,两下交锋,他便也落了下风。二人错肩,两马错过,电光火石间,王贤手中的长矛击中了冯郎的左肋,冯郎的长矛刺了个空。纵是有铠甲护身,这一刺也很疼,冯郎吃痛,大叫一声,转马回身,即朝来处还去。
“死贼囚何处逃?”王贤大喜,催马追赶!
追未太远,猛然间冯郎扭动伏在马上的身体,随即一个黑乎乎的物事朝王贤面门砸来。
王贤反应迅捷,侧身避过,那物事从他眼皮前头翻卷过去,是一柄短铁戟!王贤自忖胜券在握,大声笑骂,说道:“好个死贼囚!明矛不能胜,就用暗戟伤人么?休走,献头来!”
话音未落,冯郎抓住了他这一闪一避、马速暂缓的机会,打了个唿哨,其胯下战马深通人性,不需他再指挥,一个急转弯,就掉头折转了回来。冯郎、王贤两人相距,至多数十步的距离,冯郎明明败走,却突然回转,复再杀来,这是王贤未曾料到的,一下反应不及。
只见冯郎挟持长矛,不偏不倚,端端正刺中王贤坐骑的脖上!
坐骑的脖子被刺出了深深的伤口,鲜血如喷泉涌出,这战马哀鸣一声,於奔驰之中,轰然倒地。王贤被惯性驱使,从马身上飞跌在地,落到了十余步外。摔得他头昏脑涨,尚未爬起,他的兜鍪已被拽掉,锋锐的环首刀从他的脖子上抹过,如同喷泉的鲜血再现。
自有冯郎的从骑跟至,下马来,当着王贤那数个从骑的面,去割王贤的首级。
冯郎将环首刀插回鞘中,勒马举矛,他的坐骑前腿腾空,在王贤尸体边上转了两三圈,扬着脖,恢恢嘶鸣。冯郎问道:“此贼适才说他叫啥?”
“回君的话,似是自称名叫王贤。”
冯郎说道:“无名鼠辈,取他首级作甚?不用割了,随我接着杀贼!咱们一鼓作气,尽快将贼北阵冲溃!”
跟着王贤来的那七八骑,相顾骇然,没人再敢上前来斗,拖着王贤的将旗,惊慌逃走。
这番经过,说来话长,可实际上前后总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远远望去,黑、黄将旗方才相遇,片刻功夫,黑色将旗已然拖曳退走,而黄色将旗在短暂的停驻过后,重又招展,继续在董宪部更加混乱的北阵中驰骋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
北边一两里外,董宪本阵,董宪高大的将旗下。
董宪失色。
“知其勇,竟此等之勇?王贤……,王贤败了?”董宪犹还不知,王贤不但败了,且被杀了。
黄香抚摸玉如意的姿态,仍甚名士风流,可再度干燥起来的嗓音,暴露了他此际的不安,望着越来越混乱的北阵和无人可当的那面黄色敌旗,他说道:“从事,事不宜迟,现当立即下达两令!一令为,命贲休、甄交诸卒史,速速分兵回援北阵,一令为,驰请西北阵相助我部!”
“西北阵”,指的即是力子都派来督战也好、助战也罢的那千余人。
这千余义军战士所列之阵在董宪部北阵的西边,在董宪本阵的西北边,因黄香称其“西北阵”。
冯郎如果能晚出城半个时辰,两县援兵就能够被董宪彻底歼灭,若是到那时候,冯郎再出城的话,那么即便他再是勇悍,也无能为也,可是事不遂人愿,却在此关键时刻,冯郎的杀出城来,使得董宪功亏一篑,即将大胜的局面,转瞬落为北阵将溃,全局将撼。
本就焦虑,担心落败,听到黄香提及“西北阵”,饶以董宪之城府,亦是恼恨如同火苗,忍不住地窜上脸来,他含恨带怒,说道:“眼看着我北阵将溃,坐视不援!岂有此理!来人,传我令去,命西北阵速援我北阵,迟则我必行军法重惩!再令贲休、甄交诸公分兵回援。”
今日此战,战场共分三个。
城西是一个,城南是一个,城东是一个。
每个分战场,肯定是都需要有一个主将的。
城西的主将不必说,是力子都;城东的主将是姓秦的那位从事;城南的主将则是董宪。
也就是说,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