轺车。”
曹幹简单的一个问题,陶俊啰啰嗦嗦的说了半天。
能够听得出来,他这通话的重点不是在回答曹幹的问题,而是在借此向曹幹暗示,他和钱均的关系很亲近,他在县里很有地位,便是已逃掉的那位县宰,在逃跑前对他也很器重。
轺车驰到近处,驾车的壮奴挽了个漂亮的鞭花,拉车的黄马乖巧地停了下来。
曹幹踱步到马边,伸手摸了摸这马的脖子。
这匹黄马确是好马,性情温顺,曹幹虽是个陌生人,它并不闪避,也没有扬蹄吓唬曹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任由曹幹抚摸。
曹幹赞道:“车是好车,马是好马!”
陶俊颇是自豪地说道:“将军,这匹马,是钱公送给我的!鄙县之故县尉张公,也很喜欢钱公送我的这匹马,照他说,即使一些战马,也比不上此马通人性!”
“故县尉张公”,是海西县的上一任县尉,因病辞官,才去职未久。张县尉去职后,海西县的新县尉迟迟未有委任,——海西县的县令之所以逃跑,一个原因正是在此。逃跑的这县令不通兵事,如果海西县能有一个知兵敢战的县尉在,他或许还不致不战而逃。却也不必多说。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是匹好马!”轻轻的在马脖子上拍了两拍,笑与陶俊说道,“此陶公之爱车、爱马,我怎好夺爱?还是请陶公来坐。”
任谁都能听出,曹幹这话只是一句客气话,哪曾想到,陶俊居然便就答应了!
他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说道:“不瞒将军,我腿有痹症,走不得远路。将军若不坐,我就不客气了。”
田屯的牛眼又瞪起来,系在腰间的短铁戟复拿在手,上前半步,待要恚怒,曹幹仍将他止住,笑与陶俊说道:“陶公,你赶紧请上车吧。”
轺车上的大奴已从车上下来,见陶俊要上车,急忙从车后搬来一个板凳,摆在地上。陶俊踩着板凳,上到车里,向曹幹赔了个罪,道了声失礼,抓住扶手立住,说道:“我为将军开道!”
赶车的大奴也上了车,侧着身,挤坐在前边一小块的空处上,轻轻拽了下缰绳,拉车的这匹黄马嘶鸣一声,迈开长腿,拉动车子,粼粼往前开行。
陶俊顺水推舟,竟敢上车坐时,黄乡佐、朱博等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会儿见曹幹毫不动怒,任由他上车,在前先行,几个人面面相觑。
黄乡佐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陶公家所在里,不是很远,一两刻钟即能至矣。”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说道:“陶公已驱车行,咱们也别耽搁了。轺车跑得快,可别追不上了。”
朱博、黄乡佐等人应诺。
众人便随在轺车后头,继续前行。
田屯不明白曹幹今天为何会这么好说话,他连着两次想发火,都被曹幹止住,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很不痛快,连带着走起路来亦是脚步重重,好像是把怒气发泄到地上去了似的。
曹幹却是若无其事,一面前行,还一面有闲心欣赏乡路两边的景色。
乡路两边绿树成荫,良田沃野,麦浪起伏,望之无尽。
曹幹与朱博、黄乡佐赞叹说道:“我跟着我家将军从东郡一路来到贵郡,沿途经过了好几个郡,过了许多的县,要论田地之肥沃,麦子长势之好,胜过贵乡的还真是不多!”
朱博恭敬地回答说道:“鄙县地界好,雨水充足,历任县宰又多体恤生民的好官,这些年来称得上风调雨顺,政通人和,因若论收成,近年却还都算是丰收。”
曹幹问道:“这些田都是谁家的?”
“咱现在路过的这两大片田,俱是德兴里的地,分属德兴里的百姓所有。……过了前头那处田界,便是陶公家的田。”
德兴里,是乡政府所在之里的名字。
曹幹说道:“过了前头那处田界,就到陶公家所在之里了么?”
“不到,那里仍是属於德兴里的地面。”
曹幹说道:“哦?陶公非是德兴里的民户,却有德兴里的田?”
朱博笑道:“陶公家訾巨万,何止德兴里的田有属於陶公的,凡鄙乡各里,多皆有陶公之田。”
“是么?陶公家的地,得有上干亩多了吧?”
朱博含糊说道:“乡中赋税,黄君掌之,这得问黄君了。”
黄乡佐说道:“差不多、差不多吧!”
两个人都是含含糊糊,分明是因畏惧陶俊,不敢实话回答曹幹。
曹幹没有再做追问。
前行两里来地,道左的野地上,矗立了一座坞堡。
比之田家坞堡,这个坞堡不是很大,约有田家坞堡的三分之一大小。
曹幹指之,问道:“黄君,路上闻你说,南乡有一庄园,是为陶公所有。就是这个庄园吧?”
黄乡佐答道:“回将军的话,就是这个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