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曹幹等来到,这几人赶紧前迎。 妇人是戴黑。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分别是丁犊和戴黑的儿子丁仲。两个年轻人,一个灰袍佩刀,是丁狗;另一个又矮又瘦,穿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短褐,底下是条短裤,足着麻鞋。 两下走近。 曹幹没先与戴黑说话,一把抓住了丁狗的手,笑道:“狗子,你的伤好了?” 丁狗挺了挺胸脯,抬起腿来,用力地往地上跺了一脚,提着劲答道:“小郎,全好了!前天就好了,我说去找你呢,戴阿嫂不让我去,非让我再养两天。小郎,打了胜仗了?” “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是益民乡的冠姓,这位张公,这位刘君。此回去益民乡打海贼,全靠了张公、刘君相助,咱才能毫发未损,一战克胜。……张公、刘君,他叫丁狗,是咱曲中的一个队率。上回打业亭,他受了伤,所以这次打海贼,他没跟着去。”曹幹热情介绍。 张曼、刘让都能看出,这个叫“丁狗”的青年,在参加义军前,必然只是乡间的一个寻常农夫,但两人皆没摆架子,和和气气的笑着,向丁狗点头示意。 丁狗挣开曹幹的手,下揖行礼,说道:“见过张公、刘君。” ——不用曹幹介绍,他也已经知道了张曼、刘让是谁,李铁刚才进驻区碰见他时,就已与他说了,队中的那百十个新面孔即是张、刘的部曲。他两人已投从了曹幹。要说起来,论真的话,张曼、刘让所领投从曹幹的部曲绝不能算多,去掉老弱妇孺,无非六七十人,还没丁狗现有的部曲多,且都是新投之众,战斗力估计也就一般,但丁狗是个“懂事”的青年,他深知,张曼、刘让的这一次领众相投,最大的意义不在於他们领的众有多少,而在於有人主动投从曹幹了!只冲这一点,他就得拿出足够的尊重给张曼、刘让,免得坏了曹幹的名声。 “不敢当礼,不敢当礼,丁队率请起。”张曼说道,与刘让还了一礼。 曹幹随之给张曼、刘让介绍戴黑,说道:“张公、刘君,这位是戴阿嫂,与狗子同里人。咱曲部曲在老营的妇孺老弱,以她为主。随着你俩部曲来的家属们,与戴阿嫂还不相熟,等下,张公、刘君可以从中选出个领头的,权作个小率,让与戴阿嫂认识一下。这往后啊,老营有啥事儿,听戴阿嫂的就行。另外,老营里还有一位田翁,管着我和我阿兄两部部曲的家属,在老营里头很有脸面,也很有威望,戴阿嫂定不了的事儿,可以再去找田翁。” 三言两语,对戴黑的介绍很少,主要是介绍清楚了老营里的关系。这一点很重要,不把老营的事儿介绍清楚,不把随来的家属安置好,张曼、刘让的部曲便很难会能安心训练、打仗。 张曼与刘让说道:“子君,自古以今,军中禁有妇人,阿客可以先跟着你在驻区住上一晚,等明天,便让她也去老营吧。随咱部曲来的家属,亦不必选了,就让她来当这个小率。” 刘让应道:“是。” 这倒是解决了曹幹一个麻烦。刘让若是不提,曹幹还真是不好对他说,让他妻子张氏去老营住。张曼说的不错,自古军中的确是禁有妇人。那种迷信的说法,什么妇人属阴,怎样怎样,曹幹当然是不会相信,但他能知道为何军中要禁住妇人。军中都是大老爷们,突然有妇人在军中白天、晚上的晃悠,男女相吸,此人之常情,战士们哪里还会有心思认真操练?也所以,尽管戴黑夜间偶尔会留宿曹幹帐中,但曹幹却是从来没有起过让她搬到驻区来住的念头。 张曼、刘让自己把这事儿解决了,挺好。 曹幹借坡下驴,没有假惺惺的再说些甚么客套话,顺着张曼、刘让的对话,笑道:“张公、刘君,张阿嫂的胆子大得很,到老营里头,用不了几天,必能服众。”又与丁狗、丁犊笑道,“狗子、犊子,张阿嫂做的饭,好吃得很!你俩还没尝过。我告诉你俩,你俩有口福了。”从腰上解下一支拍髀,招手叫丁犊近前,说道,“犊子,你瞅我给你买的啥?” 丁犊过来,把拍髀接住,抽出半截,试了试刀锋,高兴地说道:“小郎,真锐利!” “不利还能行?我掏了两块碎金买的!”曹幹转与张曼、刘让介绍丁犊,说道,“这小子是狗子的阿弟。张公、刘君,莫看他还未束发,我把部曲家属中的少年组织了个少年队,他在少年队里和他阿兄相同,也是个队率!”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个物事,是个小小的泥车,黑黄颜色,捏的是个辎车,不太像,但也看得过去,叫丁仲过来,笑道,“给你的!” 丁仲早就想扑过来了,有张曼、刘让两个陌生人,他不太敢,这时跑过来,拿住泥车,捧在眼前头,细细地看了几眼,攥在手里,扬起头来,开心地笑道:“谢谢阿父!” “阿父”?之前丁仲没有这么叫过曹幹。 此言一出,戴黑紧张地拧着手,偷觑曹幹。 张曼、刘让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