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城内巡逻的官兵多了起来,虽然还是一如前时并不扰民,但却隐隐现出一丝紧张的气氛,城中的百姓们对这些官兵也是又怕又恨,却并不反感。 毕竟,这个时代里不扰民的官兵还是极其少见的,正因为少见也就成了各地民众热切祈盼的守护神了,而张诚麾下大军正是如此。 他们不但盔甲、军械精良,更是纪律严明,自入城后更无一例扰民之事发生,若不考虑放粮这件事,竟是比闯王李自成麾下贼兵还要受欢迎。 县衙周围也是守卫森严起来,骑兵往来驰骋传递着最新的情报,而大堂之上诸将汇聚正在召开军议。 “洛阳到底是如何破的?陈忠你可探得明白!” 王元景对此颇感意外,他一直认为凭洛阳城池坚厚,城中人丁众多,房舍砖木用之不尽,即使闯贼十数万人马围攻,固守数月当是无碍,怎么区区十余日便告失陷? “洛阳城陷,乃是副总兵刘见义、罗泰投贼后,趁夜叫开了北门,洛阳才陷于贼手。” 听了陈忠这话,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打听洛阳城陷的细节,张诚虽在心中早知洛阳不能坚守,却对洛阳城陷的细节知之不多。 他见众将都很关切,便对陈忠问道:“洛阳城陷的诸般细节,刘见义、罗泰为何投贼,你部中探子可曾探得确切消息?” 陈忠喝了口水,才回道:“弟兄们捉了些贼兵,才问得一些信息,不过,没有捉得贼寇中的重要人物,所得信息也不是很全面和准确。 现在有些弟兄混在饥民和贼兵中间,已经进入洛阳城中,具体的情报过几日会更为详细和准确。” 他接着便坐下详细讲述起哨查回来的情报。 原来,在贼兵初围洛阳的时候,驻于城外七里河兵房的官军撤退不及,被贼兵围困,求救的信息送进城中,总兵王绍禹惧贼威势,拖延不救。 可被围困的恰好是副将刘见义、罗泰二人的部下官兵,他们俩天天恳求总兵王绍禹出兵救援,却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拒绝,虽心中万分着急,却也是无法可施,只得大骂王绍禹无情无义。 因为被围的官军中许多官校的亲戚和拜把兄弟,都在刘见义、罗泰二人营中守城,他们不忍城外的亲戚和兄弟受难,便逼刘见义、罗泰前往救援。 刘见义、罗泰也是担心引发兵变,最后只得于前日的三更后私自打开洛阳东门,冲出城迂回洛河向西冲去,终于在天亮时与七里河兵房的守军会合。 无奈被贼兵万余层层包围,刘、罗二人领军左冲右突,终是无法脱困,反而官军死伤惨重,不得已之下,便一气投了闯贼。 闯贼李自成对刘见义、罗泰二人热情款待,当时便封为将领,他二人在入夜后的三更时分,便到洛阳北门外喊话劝降。 这北门本是王绍禹领兵负责驻守,但其中有一百余名他的亲兵,前曾是刘见义的部下,他们平时就对王绍禹时常克扣饷银,打骂自己,心生不满。 此刻听到刘见义在城外大骂总兵王绍禹无情无义,见死不救,更是激起了心中愤恨,他们私下里就议定反出洛阳投闯贼。 恰逢兵备道王胤昌带人巡视北门防务,这伙王绍禹的亲兵以为事情败露,王胤昌是带人来捉他们,当时便举火为号绑了王胤昌,打开洛阳北门和瓮城门,并焚烧北门的城楼。 王绍禹见北门火起,还以为是贼兵趁夜攻城,急忙带人前来查看,直到城门前才知是乱兵要献城投贼,但城门已开,贼兵马上就要进城。 他来不及弹压,在亲兵的拥护下急忙换了官兵的衣服,趁着洛阳初陷时的混乱就奔东门逃出城外而去。 张国栋听陈忠说完,一掌击在案上,怒道:“这王绍禹真是糊涂,即知刘、罗投贼,为何不调整洛阳城内的防务,竟使他二人来城外蛊惑军心。” “岂止是糊涂,简直他娘的就是个混账王八蛋!”张广达也是气氛得不行。 王元景这时却说道:“也亏得我大军尚未进入洛阳城内,否则也会被王绍禹这王八蛋和刘见义、罗泰二贼给坑在洛阳。” “哼!” 张诚沉声说道:“若是我大军进了洛阳城,又怎会坐视友军不救?又怎会被那刘、罗二贼赚了洛阳城去!” 他双目精光四射,扫视着大堂内诸将,朗声说道:“本帅曾讲过,我麾下诸军要牢记一条准则,败则抵死相救,胜则举杯同庆! 友军陷于危难,尔等不救,来日自家陷于危难之际,又指望哪个会来救援尔等。救人既是自救!诸位定要切记,牢记。” “末将定当牢记大帅教诲。” 张诚又望向陈忠,道:“其他各方的动向,你那边可有掌握,开封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