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并未接他的话,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万元吉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问道:“要不要现在给今上写一封奏疏,一则为襄阳失陷之事向今上请罪,二则奏明下一步用兵剿贼的方略?” 杨嗣昌躺在床上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发一语,眼角却滚出了两行清泪,又过了片刻,他才摆手叫万元吉退出,同时叹口气说道:“明日再说吧!” ………… 万元吉退出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也感到胸间十分的愁闷。 他是督师杨阁部的监军,现在杨嗣昌身在病中,行辕内的一切重大事项都需要由他来做主代办,然而他的心中却是很纷乱,完全没有情绪去处理这些军事诸务。 他在心中认为目前最为紧迫的事,就是杨嗣昌应该向朝廷、向崇祯皇帝上疏请罪,可是他刚才请示“使相大人”,“使相”竟未点头允准,也不愿意同他商量下一步的剿贼方略。 万元吉望着窗外的枯枝在风中摇晃不定,不由在心中自问道:“这到底是何道理?” 他原是永州府的推官,与杨嗣昌既无通家之谊,更无师生之缘,只因杨嗣昌知道他是个人才,于是才向朝廷保荐他以大理寺评事衔充作军前的监军。 万元吉不是一个汲汲于利禄的人,只因平日对杨嗣昌相当敬佩,同时他自己也想在“剿贼”一事上为朝廷效力,所以他也乐于担任杨嗣昌的监军要职。 尽管如今剿贼军事上有所失利,但是他回顾杨嗣昌所提出的各种方略其实大都没有什么错,他感觉毛病就出在这时的大明就好像沉疴已久的病人一般,任何名医都难措手施救,各方盘结,互为掣肘太过严重! 他在灯下为剿贼大局思前想后,愈想愈是无法入眠,去年十月初一日,他陪着督师辅臣张诚到夔州时的情形不知不觉间浮现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