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崇祯皇帝就在文华殿召见了陈新甲和傅宗龙。 当他们奉召来到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在用朱笔修改礼部代拟的祭文,他将祭文改完放下,才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叫他们进来吧。” 陈新甲和傅宗龙进入殿内叩头行礼后,崇祯命他们起来说话,他仔细打量着傅宗龙,见他入狱后虽然两鬓和胡须都白了许多,但精神还是很健旺。 崇祯对他说道:“朕前者因你有罪,才将你下狱,以示薄惩。目今国家多故,将你放出,要你任陕西、三边总督。 这是朕的特恩,你应该知道心存感激,好生出力剿贼,以补前愆。成功之后,朕当不吝重赏。” 傅宗龙神情激动的重新跪下叩头,眼含热泪说道:“严霜雨露,莫非皇恩。臣到军中,誓必鼓励将士,以剿灭闯贼为己任,上慰宸衷,下安百姓。 臣傅宗龙甘愿粉身碎骨,不负皇上知遇之恩!” 崇祯皇帝点头道:“好,很好。你到陕西赴任之后,估量何时可带兵入豫,剿除闯贼?” 傅宗龙不暇思索的回道:“俟臣到西安以后,斟酌实情后,再行条奏方略。” 崇祯皇帝却是心中急躁,他下意识的将两手放在一起搓了搓,又道:“朕望你赶快驰赴西安,稍事料理后,限于两月之内率兵入豫,与保督杨文岳合力专心剿闯。 望卿尽心王事,切勿在关中逗留过久,以致贻误戎机。” 傅宗龙虽怕皇上会突然震怒,再次将他逮拿下狱,但又切知两月内决难出兵豫省,只能仗着胆子说道:“臣虽有心报国,但恐怕士卒也需操练后,方好入豫作战。” 崇祯皇帝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陕西就有现成的兵马。三边各镇兵马,难道平时就不操练的么?你不要等李自成在河南站稳了脚跟,方才出兵!” 傅宗龙在心中明知各镇练兵多是有名而无实,且兵额也都严重不足,但看着崇祯脸上大有不耐烦的神色,他也只好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崇祯皇帝沉默片刻,心里认为傅宗龙已被他说服,转而又用温和的口气说道:“汝系知兵大臣,朕所素知。目前东虏围困锦州很久,朕不得不将重兵派出关外。 是否能早日解锦州之危局,尚不得而知。河南、湖广、山东等省局势都很不好,尤以豫、楚两地为甚,连失名城,亲藩殉国。 卿可有何善策,为朕纾忧?” 傅宗龙忙叩头回道:“微臣在狱中时,也常常为国家深忧。虽然也有一得愚见,但却不敢说出。” 崇祯皇帝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道:“苟利于国,不妨对朕直说。” 傅宗龙见崇祯皇帝如此,便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目前内剿流贼,外御强虏,两面用兵,实非国家之福。 而朝中文臣多逞空言高论,完全不务实效,致有今日内外交困之局面。如此下去,再过数年,国家局势必将不堪设想。 谷龤今日不是无策,惟无人敢对陛下言之耳。” 崇祯心中一动,他似乎已经猜中傅宗龙言中之意,却仍是问道:“卿只管说出,勿庸避讳。” 傅宗龙道:“陛下为千古之英主,请鉴臣一腔愚忠,臣方敢说出救国愚见。” 崇祯皇帝望着傅宗龙,略有期盼的说道:“卿今日已出狱任事,便是朕股肱之臣。倘有善策,朕当虚怀以听。倘若说错,朕亦决不罪汝。但说无妨!” 傅宗龙又一次跪地叩头,低声说道:“以臣之愚见,对东虏倘能暂时议抚,抚为上策。只有东事稍缓,方可集国家之兵力财力,一心痛剿流贼。” 崇祯皇帝闻言后,竟轻轻的“啊”了一声,他略有疑惑的望着陈新甲,猜测着是不是他向傅宗龙泄露了什么消息,或是在暗嘱他作此建议。 心念及此,崇祯皇帝不由得向站在旁边的陈新甲望了一眼,见他一如平常,心中疑惑稍解,却对傅宗龙问道:“你为何说对东虏应以抚为上策?不妨详陈所见,由朕斟酌。” 傅宗龙回道:“回陛下,我大明十余年来,内外用兵,国家已是精疲力竭,苦于支撑,几乎成了不治之症。目今欲同时安内攘外,纵然有诸葛孔明之智,怕也是无从措手。 故以微臣愚昧之见,不如赶快从关外的战事中抽出手来,全力一心剿贼。俟中原大局戡定,再向东虏大张挞伐,也不迟啊。” 崇祯皇帝听了傅宗龙所言,面上竟是毫无表情,只是淡淡说道:“朕已命洪承畴统率大军出关,驰援锦州。目前若对东虏行款议和,示弱于敌,殊非朕之初衷。 你出去后,这‘议抚’二字休要对人提起。下去吧!” …………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