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自成的提问,宋献策答道:“我们只忧其不来相就,却不患其来到之后的同床异梦。目前这天下大势,与三年前已是大不相同,三年以前,群雄扰攘,鱼龙未分,而如今群雄或死或降,局面已然分明。 从朝廷方面来说,确是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崩溃之势已近瓜熟蒂落,今春以来,两失名城,连陷亲藩,再加上杨嗣昌于沙市自尽,大势已经分明。 而曹操在群雄中资望较高,听说近来他又聚起十几万的人马,虽大多是乌合之众,还没有机会整练,但毕竟是群雄中较大的一股势力,明显要强于革、左和老回回等诸营。 他或随张帅,或来就我,或投朝廷,无论如何,他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曹操有就我之心,今派罗十前来试探,请闯王万勿失此良机。 纵然曹操尚无此意,我们也不妨借坡下驴,因势利导,在他同张帅之间略施离间,使他与张帅之间生出嫌隙,以坚其来就我之心。” 李自成闻言笑着说道:“离间他们大可不必,不过曹帅派罗十前来,我们确是应该待之以诚,切不可当他面前谈论敬轩的不是,更不可贸然劝汝才舍敬轩而来救我。” 牛金星却是宋献策所言颇为赞同,他道:“军师所言不妨因势利导,使曹帅离开张敬轩,来到闯王这边,我看是十分重要,不妨一试。” 宋献策也接着说道:“旷观楚汉相争之际、王莽时候、隋唐之际、元末之时,凡是群雄逐鹿的时候,最终夺得江山者既要决胜于疆场,也要决胜于樽俎之间。 拆散别家的同党,张大我之声望与势力,这也正是常说的‘纵横捭阖’,其实一部战国史,除了写诸国不断战争之事外,就是写国与国之间的纵横捭阖,不断分合变化。 当今之世……” 宋献策才说到这里,就见高一功进了草堂,他便不再说下去,与牛金星二人纷纷起身让座。 其实,李自成对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也用不着他们再多说下去。 高一功进入草堂坐下之后,先向闯王说了李公子同他商量了李侔给李好、刘炫都带些什么礼物,他已经吩咐底是什么用意?相距数百里,都还在同官军打仗,他此刻派人过来,就仅仅是问候而已嘛?” 李自成对他说道:“我们刚才正在谈论此事,目下看来不光是闲来问候这般简单,他定是还有别的意思。” 高一功直接就说道:“我听说这罗十可是曹操豢养的刺客,也不领兵,专门就帮他做黑活。” 李自成不以为意的道:“刚才子宜也对我说起这事,我原也有些印象,经他一提,已完全想起来了。” 高一功脸有疑色的问道:“莫非他是来咱这做黑活的?” 李自成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会,不会。我同汝才之间虽有些嫌隙,但毕竟不是仇怨,他为何要派人来刺我?况且罗十只带二百骑兵前来,难道将我刺了之后,这二百骑兵还能逃得掉么?” 高一功仍觉不能放心,他想了片刻,又道:“会不会是出自张敬轩的意思?汝才如今可是跟敬轩合为一伙,处处都听张敬轩的。 谷畀 会不会是张敬轩见杨嗣昌已死,认为朝廷对他已经莫可奈何,急于夺取这大明的江山,妒嫉你破了洛阳,杀了福王,声威大振,所以才要对你下此杀手?” 李自成却很自信地说道:“汝才别的事或可听凭他张敬轩的摆布,但这样事情断不会听他之言。汝才可不是傻蛋,他又怎肯为敬轩去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再说,汝才也会明白,罗十来行刺未必能够得手;纵然侥幸得了手,他的二百骑兵必然逃不回去,而且他也永远成了我们闯营的死敌。他何苦呢?” 高一功却仍是十分担心的说道:“倘能刺了一个李闯王,他罗汝才抛弃了这二百人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了你,咱闯营可就完了啊!” 宋献策和牛金星原本就对罗汝才派遣族弟罗汝明来的用意猜测不透,这时,他们听了高一功之言,也都觉得对这前来下书的罗汝明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牛金星就说道:“凡事以小心为上,总不会错的。罗汝明此来是否为了行刺,闯王虽不忍信其必有,却也是不可疏忽无备。我们表面上仍是热情款待,只在暗中有所戒备就是。” 高一功也向李自成问道:“我在闲谈之时,直接向罗十问明他的真正来意,闯王以为如何?” 李自成摆了摆手,道:“何必要问呢?一问就显出是我们多心了。倘若汝才派他来果然另有用意,时机一到,他必会自己说出来,若是时机不到,问了也必定托词搪塞,又何必要问?” 关于罗汝明此来是否为了行刺一事,虽然在大家的心上都留着一个疑问,但闯王已经定下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