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日,酉时,日沉西山,已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倾洒在辽东大地上,似乎仍在眷恋着这里的山色。 辽东, 广宁中前所至高岭驿一带遍布连营,近两万五千余官军驻扎在这里,他们要在此修整三日,再行向宁远卫城进发。 广宁中前所城就是辽东广宁中前千户所的驻地,地处辽西走廊的西端,它西距山海关三十六里, 东距广宁中后千户所一百里, 距广宁前屯卫四十余里。 中前所城外观略呈方形,东西长约有一里二十丈,南北宽约一里,城墙高三丈余,墙基宽有两丈半,顶宽亦有近两丈。 城墙基部均为条石砌筑,城内有十字大街分别通向东、南、西三门,其名分别称为定远门、广定门、永望门,独有北面无门,嵌一石匾,上面刻有“中前所”三个大字。 在三座城门的内侧,都有可供骑兵登上城墙顶部的斜坡式马道,城墙的四角也都各筑有防守用的方台。 中前所城历史悠久,是山海关外的第一城,素为兵家必争之地,辽东镇下设有五路,中前所既是辽东南路前屯卫城的下属千户所。 不过,如今辽东镇早已不复存在,山海关外已仅存中前所城、前屯卫城、中后所城、中右所城、宁远卫城、中左所城、中屯所城及锦州这八处堡城罢了。 此时的辽东已经没了原来的五路分守之地,所余也仅只南路辽西走廊这一条线而已。 ………… 中前千户所署内官厅, 张诚、陈九皋二人分坐在上首大椅中,符应崇、张国栋、张广达、陈铮等诸将云集。 而蓟辽总督洪承畴的中军副将陈仲才也赫然在座,他与张诚等人一般都是坐在了上首位置,作为此地主人的中前所千户反而屈尊坐在了下首。 陈仲才此番乃是奉了总督洪承畴的军令,前来催督张诚、陈九皋所部兵马速速前往宁远集结,以决定进兵锦州之策。 张诚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可陈九皋却不干了,他前营的诸将士一路拖运火炮、火箭车行军过来,都深感艰辛疲惫,纷纷恳请他在中前所歇息几日,再行进军。 为此陈九皋也恳请张诚帮助说项,毕竟两军协同行动,他也不希望张诚抛下他,独自前往宁远。 “张总兵、陈总兵不可再犹豫,军情急切,朝廷上催逼又急,监军张老爷也是每日都逼着督臣进兵锦州, 可不能再行拖延了。”陈仲才语气十分的恳切。 陈九皋还未曾表态, 符应崇就先发话了, 只听他说道:“怎能说我等拖延?那三十门神威大将军炮不就已过了中后所嚒,再有些时日便运到宁远城下嘞。”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继续道:“你是不知,这火炮诸物不比寻常,炮车行路难啊。你们这里的官道又都是坑洼,今日能到中前所,将士们可是吃尽了辛苦硬挺着一路赶来,怎可不歇息两日,恢复些力气。” 陈仲才也知他所言有些道理,但身负督臣军令,心中着急,正待再出言相劝,却听陈九皋在他身边说道:“符副将所言不虚,将士们自出了京师便急赤白脸的一路赶来,确是未曾歇过脚,如再逼迫强行赶路,恐军心波动,引起将士怨言,也与辽东战事不利。 依我看不若就在中前所修整三日,也好检修炮车是否有所损坏,如此,才能再行向宁远城下进军。陈副将还请稍安勿躁!” 谷郚 陈仲才听完了陈九皋的话,竟将刚才自己要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自知劝不动京营的这帮子姥爷,只拿眼神望着张诚,等候他的表态。 张诚面色十分平静,正端着一只茶杯才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才发现陈仲才正看着他的样子,他对陈仲才微微一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才开口说道:“临离京师前,我曾亲自入宫向皇上陛辞,对于辽东之战事,皇上甚为关切,反复言不可轻敌,也不可使辽东之危局久拖不决。” 张诚先把崇祯皇帝搬了出来,官厅内诸将都屏息静听,无人敢在这时发出任何的声响。 他扫视了诸将一圈后,才又接着道:“今次我大明精锐尽出辽东,锦州城下这一战非同小可。 胜则辽东安宁,鞑虏一时受挫,便不敢再逞凶威,而我亦可腾出手来,专一解决闯献逆贼。 可此战若败,则我大明精锐尽失,不惟锦州不守,辽东尽归建奴,其凶焰必定更盛,京畿也将无防守之兵将,而于内亦无力再剿灭闯献诸股流贼。 如此,则大明危矣!” 张诚话一说完,官厅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每个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这时才转头望向副将陈仲长,说道:“陈将军身负洪督臣之重托,我等亦心忧辽东战事,然长途行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