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城,蓟辽总督洪承畴临时行辕的官厅内,气氛略有些诡异,众将都猜不透洪督臣何以突然宣布定计强攻硬打石门山。 但如今作为全军统帅的洪承畴已然下定决心,诸官众将皆以无力回天,那些反应够快的都已经纷纷表态支持,此议看来已成定局。 如吴三桂、祖大乐二人,明面上是支持总督洪承畴,但实际上却是在支持屏风后面的左夫人,以及被困在锦州城内的辽东第一大军头,前锋总兵祖大寿。 而曹变蛟则是真心支持洪督臣,他本是洪承畴一手培养提拔,虽自身也是悍勇敢战,但若无识马伯乐,就算再悍勇又如何? 李辅明也是戴罪之身,他追随洪承畴图功以赎前罪,自然愿意打仗,至于打哪里他倒是不太在意,刘肇基与王廷臣也基本上是如此想法。 至于剩下的唐通、马科等人就只是在总督洪承畴跟前表个忠心而已,仗怎么打都是后话,自己却不能因为表态不及时,而被督臣惦记,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神机营前营总兵陈九皋看看洪承畴,又瞅瞅端然安坐的张诚,最后和大同总兵王朴对望着,他似乎不知该如何表态,是支持张诚,还是支持洪督臣? “末将也认为当首攻石门山,给鞑贼当头一击。” 大同总兵王朴抱拳大声继续说道:“洪督,末将请命出战,甘愿冲在前面,打这第一阵!” 蓟镇总兵白广恩更是大大咧咧的说道:“咱听督臣的,咱来辽东又不是游山逛水,至于先打乳峰山,还是先打黄土岭,还不都一样,反正都是要打鞑贼。” 接着,宣府镇总兵杨国柱也表示了支持督臣之意,陈九皋再次扫视了张诚一眼,冲他轻轻摇了摇,随即也迅速表态支持。 这时,总监军张若麒却击掌赞道:“妙啊。诸将如此,才不负圣恩浩荡,本职必将诸将之忠勇表现,如实奏报朝廷,使本兵知悉,使圣上心慰!” 他说到这里时,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张诚,问道:“张总兵,以为如何?” 张诚抬眼看向张若麒,脸上堆满了笑意,转首又望向洪承畴,沉声道:“洪督臣心忧国事,日夜操劳,今既定策主攻石门山之鞑贼,我部愿为大军前驱,无论是主攻石门山,或是前往别处牵制鞑贼,但凭督臣吩咐便是。” 张若麒出言道:“赞啊!诸将能同心戮力,辽事大有可为,莫说解锦州之围,既是夺回义州,恢复广宁,也未为不可。 诸位今日之表现,绝不会就此埋没,来日奋战之功绩,本职亦会如实为诸公记录,奏达君前!” 辽东巡抚邱民仰在心中叹息了一声,道:“还请督臣就如何攻打东、西石门,又以哪部兵马往攻黄土岭、松山岭,牵制鞑贼,做出部署。” 他的话将众人带回到了现实之中,厅内的目光都转向了洪承畴,看他会如何分派。 每一个人的心思都不相同,有的稳如泰山,只等洪承畴分派;而有的确是漂亮话说了一箩筐,但其内心却在不断衡量,自己该去牵制,还是该去攻打石门山。 洪承畴虽决意先攻打石门山,实在是为情势所迫,并非是其原意,但他亦知兵凶战危,自昨晚开始便自心中反复估算着方略,既是在军议之前也与身边幕僚们反复议过。 这时,他在众人瞩目下,沉声说道:“依哨探,东奴围锦兵马应是不过六万之数,其在黄土岭驻有正红旗一部;毛家沟之地是镶红旗一部;而松山岭则驻扎东奴精骑数千人马,看来其更担负着策应黄土岭与毛家沟之重任。” 他略停顿一下,才继续道:“虽以上各处鞑贼布置兵马具体数目,暂无法彻底探查清楚,但粗略估算当在一万鞑骑之上。 而依旗色来看,驻守在石门山处应是以鞑贼正蓝、镶蓝、正白、镶白诸旗兵丁为主,其数当在两万虏骑以上。 如此,再加上乳峰山驻扎之东奴,又有围锦诸部鞑贼,当合六万余数,此即为目下掌握之鞑贼兵力布置。” 洪承畴扫视了下首诸官将一眼,又道:“另据哨报,在乳峰山、石门山、黄土岭、松山岭等地,皆有鞑贼汉军各旗兵丁盘踞,猜测这几处地方应布设有众多大小火炮、鸟铳等火器,还有鞑贼从朝鲜征调的火兵,暂未见其踪迹,不知隐在何处。 鞑贼汉军各旗兵丁依山险据守,再以虏骑从山上急冲而下,或从侧翼袭我大军,殊为难防。 而我大军不论攻其石门山,又或攻黄土岭、松山岭各处,甚至攻打乳峰山正面山岭,各地虏骑都会彼此应援,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实在是颇为难缠!” 厅中诸人闻言都是皱眉深思,别看他们刚才表态之际都十分踊跃,可一到具体战事之时,确往往没几人敢于出言。 如此,倒不是怕说了错话,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