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狼狈,甚至有些绝望的滋味,他还是第一次尝到。 这一日,他一整天都是滴米未进,困顿和绝望使得他心力日渐憔悴,疲惫无力之感也是每日剧增。 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在三更天的时候才矇眬睡去,然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寨外一阵嘈杂之声,似与往日大有不同。 正是疑惑之间,就闻报说贺人龙、李国奇两位总兵领麾下人马杀了回来,正在东北角外与流贼激战,杀声震天。 傅宗龙来不及披挂战甲,他披起那件羊毛斗篷就上了寨墙,只见东北角楼外一片火光,喊杀之声震天动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望着流贼阵中那一溜溜火光,不住东奔西走,很明显贺、李两位总兵的主力骑兵都杀了回来,且来势也十分凶猛。 忽然,亲兵急急奔来禀报,南面又有一支人马杀来。 傅宗龙心中大喜,他急忙又赶向南面的寨墙,一眼望去,在火光中依稀看到是平贼将军左良玉大旗。 他不由大为兴奋,马上大声说道:“苍天在上,苍天在上啊!两路援军都已到来,正可凭此时机,内外夹攻,只要能把外间这数万流贼杀败,豫省局势就会大有转机啊!” 这边,傅宗龙话音刚落,便得报东北方向贺、李两位总兵已将流贼杀败,正在追击流贼,火烧店内外的官军见此,都是一阵欢呼。 傅宗龙来不及思考,他立刻跨上战马,带领着自己的标营亲军驰出火烧店外,要与贺、李、左三位大帅合力,夹攻流贼。 他才策骑驰出火烧店外,便见前边有一个贼将,边逃边不断向后射箭,傅宗龙立刻回身对几位偏将喝道:“阵斩此贼者,官升两级,若得活捉此贼,官升三级!” 几员偏将闻言都是面色大喜,打顺风仗素来为其所长,他们立刻便策骑追了上去,反倒将傅宗龙落在了后面。 忽然之间,一个马失前蹄,竟将总督傅宗龙从马鞍上跌落了下来。 他刚刚才从地上翻身而起,就见一股流贼马队直冲过来,他们张牙舞爪的吼叫着,数杆长枪也几乎同时向他刺来。 傅宗龙大惊之下,急急吼叫起来:“救我……快快救我……救我!” 几个亲兵和家仆听见了他的惊叫,都急奔到他的身边,呼叫道:“督臣,督臣莫怕。寨外贼兵只是虚张声势,并未曾攻进寨里来。” 傅宗龙直到此刻才猛然惊醒,方知适才竟是做了一场噩梦,但饶是如此,也使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眼神望向窗外,口中喃喃道:“贺镇、李镇可有回援?” 一个亲兵头目上前回道:“督臣,寨外只见贼兵佯攻,未见有官军身影。” 傅宗龙似乎仍不甘心,又喃喃着:“可见左帅兵马自南面杀来?” “南面贼军未来攻打,一片寂静,未见有官军的影子。”那亲兵头目继续回着。 傅宗龙颓然的坐在木头搭起的简易床榻上,双目深邃而无神,似乎在这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仍在喃喃着:“竟是南柯一梦,他们真的不会回援了嘛?”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也更亮了一些,傅宗龙竟在身前亲兵和仆人中间,发现了他的家奴卢三,只见他衣衫破烂,人也很是憔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傅宗龙半信半疑地望着他,轻声问道:“你是卢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卢三“噗通”一声跪下,回话道:“小人是卢三,老爷,您没做梦,是卢三回来啦。” 傅宗龙本已有些颓废,但此刻见到卢三,似乎有来了些精神,他忙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卢三回道:“小人几日前便已回来,只是流贼每日攻打不断,未得机会进到寨内。直到今日四更,才寻得机会从东面摸进来,又绕到南面,才被军爷缒上寨墙来。 因见老爷酣睡未醒,不敢惊动,本是想着待老爷醒来,再行给老爷您请安的。” 傅宗龙双目紧盯着他,那眼神中满是祈盼,就连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可是见到了贺、李二帅没有?” 卢三先是稳定了一下心神,又准备了一番后,才开口道:“回老爷话,小人一直追到沈丘,才见到贺、李两位大帅,递上老爷的手书。 他们两镇一路奔逃,宛若惊弓之鸟一般,奔至项城竟不敢停留,一气逃到了沈丘,其步卒大多逃散,惟有骑兵还算完整,现正四出收拢逃散的步卒。 两位大帅看罢老爷的手书后,都说要先整顿人马,才能来火烧店回救老爷,可是嘴里那么一说,却是迟迟不见行动。 小人在沈丘住了两日,不得要领,到得后来就连想见他们都不可能,他们的手下偏将更对我说‘你就在这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