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严庆荣又如何不晓得他的意思,留守东路的大将避免不了要主持核查田地之事,而东路的田地大部都在那些地方豪强手上,其背后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复杂得很。 因此,在清查田地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流血冲突,若是这些豪绅背后的势力过于强大,那么留在东路动手之人或许要替张诚来背这个黑锅。 如此看来,张广达、张国栋、陈铮等都是张诚心腹,也是其最为钟爱的战将,而李际遇却是援剿豫省时招抚的贼寇出身,在亲疏关系上首先就差了一层。 其次,正因他是贼寇的出身,就算留守东路期间做下了何等出格的事情,在不得已之际,也便于全部赖在他的身上。 毕竟,作为一个贼寇,还有什么事情是其做不出来的呢? 果然严庆荣一点就透,他边点着头边以手抚腮,轻声说道:“李游击果是最佳人选。” 张诚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他却并未出言表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坐在李际遇身旁的林芳平见状忙伸手怼了他一下,见李际遇愣愣的转头望来,便努嘴挤眼地给他提醒暗示。 李际遇加入张诚麾下也有些时间,现在更成为勇毅军创军的六大营主将之一,在勇毅军中也是很有地位和分量的人物。 但他自辽东之战归来后,却不再似往日那般积极,很多时候都是一副沉思之态,仿佛经此一战变得更为沉稳起来。 现在经林芳平提醒,他先是报以微笑表示感谢,这才挺身立起抱拳朗声禀道:“禀大将军,际遇愿为大将军守护东路,披荆斩棘,整肃屯务,慑服地方权贵宵小。” 张诚见他能主动请缨,心中甚为满意,点着头问他道:“李际遇,你能勇担重任,本伯很是欣慰。” 他双目凝视着李际遇,又语气沉重地接着说道:“不过,东路的延庆、保安二州,不比其他地方都是实土卫所,该处以民户等官绅百姓为主,很少军户。 所以,若要在此二州之地,依鱼鳞册来重新丈量田土,阻力必然大于北路,其内里的豪绅仕宦还算好对付,而其外也是牵扯极广, 若此事闹了开去,恐本伯亦无法保你之万全,这事你可要谨慎思量,切不可决于一时!” 永宁伯这番话语中略有一些夸大的成分,其意在提醒李际遇留守东路的责任,以及有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同时也想借此考验一下他的意志是否坚定。 李际遇闻言后,面上并无丝毫畏怯之色,只见他起身离席并快步行至庵堂的中央,俯身便跪了下来,目光坚毅地看着上首的张诚,语气坚定地高声回道:“大将军,际遇原本就是登封县境一流贼,当时祸乱乡里,完全忘记忠义二字。 有幸遇上将军往豫省剿贼,际遇在落败亏输之际,得蒙不弃,使际遇受抚在将军马前,更得封游击之职,足以安慰双亡的父母大人。 此恩际遇没齿难忘,敢不以死相报将军知遇之恩!” 他说到此处,转头看了一眼魏知策,又开口接着说道:“再有,际遇每次听魏先生讲学,常言‘士为知己者死’,俺虽不比荆轲、侯赢、豫让等古之义士。 但也为他等的忠义所感,今生今世,我李际遇只认大将军一人尔,亦愿将性命交付给将军,为将军披荆斩棘,万死不辞。” “好!” 永宁伯张诚等的就是他这个态度,只听他接着道:“李际遇,本伯早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果不其然。” 张诚这时又转头看向永宁卫指挥使严庆荣,对他道:“严指挥使,就让玄武营替本伯留守东路,助你清查二州田亩,重修‘鱼鳞册’。” 严庆荣闻言也是起身回道:“请大将军放心,庆荣绝不辱命。” 张诚这时又转头看向李际遇,笑着对他道:“李际遇,你在东路要听凭严指挥使的话,全力配合他清丈田亩,尽管放开手脚做事,该见血的时候,绝不可手软。 务要使那些拦在我勇毅军前路上的败类,知晓我勇毅军的厉害,莫要怕给本伯惹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但有本伯给你撑着就是。” “请大将军放心,际遇凡事都听严指挥使的,定能将此事办妥。” “好。” 张诚点头表示满意,接着又道:“你领玄武营中军驻在怀来,利用年后这段时间,在东路募选一部兵士,补齐玄武营的兵额。 至于这千总之职,可暂由中军官周如立兼任之。” “喏。” “你营副将刘世尊领前部与左部兵马,驻在保安州;副将苟长生领后部与右部兵马,驻在延庆州;镇抚刘志负责各处驻军的镇抚之责,要他往来各地巡察,审理各地阻挠清丈田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