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长生手势一落,琴音戛然而止。
他不是那龌蹉之人!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街道上的行人少了。
陆长生站了起来,招呼大黑驴一声:“回家了,大黑。”
大黑驴‘呃’地一声,老练地蹲下身子,陆长生双手顺着驴背骑了上去。
一驴驮一人,人是瞎子,驴是导盲驴。
虚空漂浮着炊烟的气息,引得一人一驴肚子咕咕叫。
路过桥西孙寡妇家门口时,大黑驴停了下来。
一小孩站在二人面前,手握着三张葱油大饼。
“大哥哥,我娘亲今天烙了葱油大饼,分你三个。”说着,沾着油香味的稚嫩小手将三张烙饼递到陆长生跟前。
陆长生闻着油香味,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童名唤小小,今年八岁,是桥西边孙寡妇的女儿。
丈夫上山砍柴被白虎咬死,寡妇撑起了一个家。
听人说孙寡妇是克夫命,人云亦云,孙寡妇在桥西一带名声并不好。
孙寡妇烧香拜佛,佛门中人说她上辈子造的因果业障太多,克夫克女。
若要破解,需捐一座香火案,供万人香。
香火案需三十两,孙寡妇摆烙饼摊生意,精打细算,需花五年功夫才能凑齐。
还有半年就攒够钱了,孙寡妇母女两很是开心,陆长生虽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母女俩的喜悦。
陆长生微微笑道:“小小,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娘亲。”
小小搓了搓手上的葱油碎屑,高兴道:“我娘亲说了,还有半年就攒够钱啦,到时候别人就不会说我娘亲是贱女人了!”
说完,得意地双手叉腰间哈哈笑着。
陆长生能感受到小小内心的喜悦。
捐香火案,供万人香。
敬佛祖,破业障。
陆长生也希望这母女两不再受街坊邻居嫌弃。
陆长生将两张葱油大饼递到大黑驴嘴边,大黑驴欣喜若狂,一口咬了一大半,嘴边滋滋直冒油,大黑驴小眼微眯,满足地享受着。
陆长生自顾留下一张葱油大饼。
小小不解地说道:“大哥哥,你怎么给驴吃两块呢?”
陆长生笑道:“大黑驴驮我流浪四方,它是大功臣,不能委屈了它。”
接着,大黑驴开心地向天嗷叫几声,得意洋洋极了。
小小扳动了几下手指,就道:“我明天让娘亲再做几个,这样哥哥就能吃饱了。”
陆长生掏出三文钱,递给小小:“拿着。”
小小推了回来,嘻嘻地道:“不,不用,我娘亲说你是个好人,嘻嘻。”
陆长生苦涩一笑,自从来到江北城,这母女俩见他可怜,从未收过他一分钱!
“哟?这不是瞎子嘛?小小,你娘这么照顾这臭瞎子,是不是你娘和这瞎子有奸情?”
这时,路过的一个街坊忍不住地嘲笑起来。
这话对小小是致命一击。
小小指着那人骂道:“胡说,我娘亲说大哥哥很可怜,眼睛看不到东西,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街坊嘿嘿一笑:“去去去,小孩子,你懂个啥!他是个瞎子,但也是干柴烈火的年纪。”
陆长生和孙寡妇一点越界行为都没有,这话实属伤人。
陆长生默然不语。
这样的好人,为何要被冠上‘克夫’贱女人的帽子。
街坊的话分明是小人行为。
陆长生打定主意,协助刘二成功抓捕通缉犯,定要回馈孙寡妇,助母女俩早日脱离苦海!
正要和小小再唠几句,就听闻孙寡妇的喊叫声。
吃饭时间到了。
孙寡妇显然听到了,本想送碗饭给这个瞎子乞丐,最终没有开口。
硬汉不进寡妇门,烈女不踩鳏夫坟。
陆长生自然了解。
他虽是瞎子,但有些事不能做,免得麻烦。
更何况孙寡妇是街坊邻居热议的对象。
告别孙寡妇母女俩,陆长生骑驴沿着护城河一路往西,江北桥到了。
李二约定戌时在桥头见面,陆长生看不见,来早是必然的。
吃过一张葱油大饼,继续拉二胡。
还是那首《空山鸟语》。
空山鸟语的‘听声辩位’已是炉火纯青,今晚成了捉刀人,日后要倚仗这技法为生。
戌时已到。
清风一拂,夜色降临。
夜,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笼罩住了江北桥头。
哒哒哒——
李二急促的步伐临近。
李二看了看夜色,道:“你小子还挺守时,嘿嘿,今晚抓捕采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