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姜思乐整理好行囊时,李彦成却反悔了。他怎么却不肯调动一兵一卒护送姜思乐前往岁州城。
李彦成打心底里,就不想要让公主掺和岁州的事。
甚至在心中对那位陶知府也有了几分怨气。
如此之事,就不能等送走公主之后再商议?
若公主吓到了,怎么办?
虽然咱们这位公主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到,但你也不能直接跟她商议此事……
当然,远在县衙的陶大人听不到李彦成的心声。
就在他本以为公主会就此退却之时,李彦成发现他忘记了一个人————阿义时。
就在他正以为公主就要放弃此次出行后,忽然见姜思乐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阿义时,问道:
“阿义时,你还知晓去岁州的路吗?”
听到这句话时,李彦成就在心中暗道不好。
而阿义时也没有辜负李彦成的期望,他快步走到姜思乐身边,认真的说道:“记得。”
说罢,笑的一脸灿烂,还颇为挑衅的瞥了一眼失落的李彦成。
……
越临近岁州,越是可以见到那风暴的巨大威力。
茅草屋直接被刮飞,那作为支柱的柱子也被风暴巨大的引力卷起,在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坑印,最深的能有二三尺深。
废墟之下隐隐有着婴儿的哭声,姜思乐看到断了一条腿的妇人用手费力的将废墟的木头抬起推开,一只成年人的手臂露了出来。
姜思乐仅仅看了一眼那苍白的胳膊,便知晓这个人已经死了,但那凄惨的女人,不知疲倦的搬开比自己更重的木头,刨开地面到那儿的一点点空隙。
姜思乐并没有停下马来,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抬起胳膊挥了挥两下。
她身后两个壮士从马上跳下,开始帮那女人抬开压在那尸体上的重木。
她带的人手不多,但姜思乐预料,她走后,李彦成不会死守在城里,定会派人紧紧跟过来。
有了更多的帮手,那些灾民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
又疾驰了两个时辰,姜思乐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三十名壮士。
坚持不住这般行程的绿枝,在之前便下了马,就近开始帮忙救治灾民。
岁州的地带可以生长的草药并不多,所以这次出行时,每个人将为自己准备的上药随身携带着。
姜思乐用紫色的头巾裹住了头部,以此避免黄沙吹拂时迷了眼。
她紧紧跟在阿义时的那匹黑马后面,‘明月’表现出了大夏马匹优良的持久性能,不知疲倦的载着姜思乐狂奔着。
黄沙……漫天黄沙……
昔日这些砂砾只是碍事而已,但那凌厉的、仿佛想要撕裂一切的风,拥有了黄沙就宛若拥有了最强的武器。
姜思乐一行人无法逆着风而行,马匹在黄沙的卷绕下也无法穿过前方。
姜思乐便用轻纱挡住了马的眼睛,也避免了黄沙入眼。她们一行人又在阿义时的带领下绕道到已经开始风化的长城跟前,驱驰着马儿贴着墙壁前行。
如此不知疲倦的前行到太阳降落,她们才赶到了受灾颇为严重的武安县。
夕阳之下,余晖落满残墟之上,颇显得几分神圣。
姜思乐坐在马上,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一刻多想是被毁灭前的庞贝。
这边,武安县令宁广钟正在城中召集男女老少,救灾救人,面色狼狈,那胡子上都沾了不少砂砾。
见到她们一群人前来,先是喜,后是忧。
武安县令曾在岁州的府衙远远见过姜思乐,姜思乐也凭借那一身官服认出了他正是主事的官员。
姜思乐策马停在宁县令面前,侧身下马,没有墨迹、直接了当的问道:“武安县情况如何?百姓可有伤亡?”
那一队人马到武安城时,包括姜思乐在内只剩下十人了。阿义时拉起缰绳停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姜思乐和宁县令的交流。
宁县令没想到公主此次来真是为了救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老实的答道:“武安县死伤上百,情况极为严重……”
说着宁县令长叹一声,满是埋怨道:“谁知这都六月间了,下官三月间就已经组织百姓防灾,却没想到这风暴还能来作乱。”
姜思乐没有理会宁县令的抱怨,她也心知这种穷酸地方的小官最是不好当。
她继续问了损失的土地亩数、伤员情况后,告诉了宁县令一个好消息,后面估计还有三百壮士在赶来的路上,能为救灾帮上忙。
这让宁县令一直紧皱的眉间,略微舒展了些许,勾起一抹庄重的笑意,忽然朝着姜思乐拜了一拜。
姜思乐最是不愿意受这群人的礼,正拉着宁县令瘦弱的胳膊,但宁县令执意要拜。
他面若清癯,如今细看还带了些许瘦苦,如今未整衣冠,连沾着砂砾的胡子都